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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此时正值春季细雨绵绵,所以看得久了,颜漪岚才会觉得自己的心里一片潮湿柔软。
心底震荡的感受犹如一股泉水勃勃流入,枯竭的心扉像是被什么充盈,连心跳都有了活力。
“既然她已经做了决定,木已成舟,长公主便就随了她的心思吧。”
昔日门庭若市的韶华殿内,如今只剩下一片冷清。
有风瑟瑟地吹过空旷的前院,发出空落落的回响,明明是万物复苏的春季,但是这里却没有半点生机春意。
韶华殿再也不复以往的热闹情景。
夏笙想着,双手捏紧了手里端着的面盆,摇头晃掉脑子里多余的情绪,垂头往内殿走去。
听见身前流苏珠帘被划拨开来的清脆声,柳浣雪坐在窗边的身子侧了侧,看见夏笙走进来,她苍白的唇边缓缓漾开一抹笑,随后又转头看向了窗外。
现在东宫里人人都在传柳浣雪一定是得了什么会传染的怪病,不然怎么会好端端的在一夜之间失了所有的君宠,让颜君尧做出如此反常的举动,不仅对她再没有半点关怀,连小世子也连夜搬出了韶华殿。
夏笙原本以为,即便是向来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的柳浣雪,在遭受如此变故下也难免会感到失落,但是她却只是笑了笑,反倒劝慰替她委屈的夏笙。
好似这东宫里发生的一切,都早已与她无关。
夏笙想,池护卫这一走,连带着将娘娘的心骨都给抽走了。
“天气凉,娘娘身子刚好,还是不要开窗了。”
夏笙说着,上前想要替柳浣雪关上窗,却见她伸手轻轻拦住自己,娇媚的脸上不见半点血色,徒留下一片苍白。
“屋子里太闷,你就让我开着吧。”
“是……”
夏笙的喉头微微发涩,她想,怕也不是屋子里太闷,或许在她家娘娘的心里,这韶华殿,这东宫,甚至是这一整座皇宫,于她而言都不过是一座金丝牢笼,活活将她困在其中,耗尽了所有的年华,终不得解脱。
困的是心,闷的也是心。
“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柳浣雪缓缓伸出手,指尖初碰到窗沿边上吊着的一滴露珠,它便碎在了指腹,如泪般滴落在掌心。
“听人说,明日午时,她就要被问斩了。”
柳浣雪默然收回手,她低头看着掌心尚还残留的水痕,笑得凄怆。
“如此也好,这样一来,我这一生也要结束了。”
想着,心扉突然一阵钝痛,柳浣雪视线开始有了朦胧之意,她强笑道:“就是有些难过,没能在最后再见上她一面。”
生则同裘,死则同穴。
这一生,我活着不能完完全全只属于她一人,惟愿死后不离不弃,永远都陪在她的身边。
听老人们说,人这一生,死后会化作魂魄投胎转世,若是我能随她一道死去,或许就能一起转世做人,这样便可以生生世世都不分开。
“不过,罢了。”
柳浣雪身子往后轻仰,无力地靠在软榻之上,疲倦地闭上眼,道:“黄泉路上,奈何桥边,我还有好多好多的时间和机会慢慢说与她听。
到了那时候,便再也没有人能够打扰我们……”
柳浣雪的话听得夏笙心里一阵发颤,她猛地一怔,手里端着的面盆便哐当落地,水花四溅,砸得人心底发凉。
“娘娘莫说胡话吓奴婢,池护卫吉人自有天相,一切都会有转机的。”
可惜夏笙的安慰连她自己都骗不过,又如何能骗得过柳浣雪,她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夏笙自然是不放心,但是见柳浣雪神情恹恹,她也不敢再有异议,只得默默点头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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