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因无法跟王甯安双宿双栖,恨极了曹廉年,于是撺掇王甯安,——由她里应外合,将小典扔在曹府井内,指望小典死后,井底发现尸身,加上新任刺史将到,据说还是个军中出身……自会有曹廉年一番好看,若做的好,两人兴许能因此长久。
事有凑巧,先前玉奴偶然有个头疼脑热,曹廉年爱子心切,请了无数大夫来调制,二姨娘见曹廉年为孩子所苦,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暗中更施以魇魅邪法儿。
正见奇效,谁知因小丽花之死,王甯安被拿在牢中,很快地又揭出虐杀旧情。
二姨娘原先还想使法儿让人发现京内藏尸,好祸水东引洗脱王甯安清白,谁知一卷手书坐实了王甯安的罪名,二姨娘自然噤若寒蝉不敢动作,毕竟她先前跟王甯安有些不清不楚,曹廉年如今虽为了孩子焦头烂额,但以他的精明,仔细一想便会想通。
千算万算,终究天网恢恢。
且说阿弦因遍体生寒,抚了抚手臂,加快脚步往老朱头的食摊方向而行。
才走了十几步,就见一道黑影从远处奔来,因见了阿弦,便发出欢快地“汪”
地一声,竟是玄影。
这自然是老朱头见夜深了人不回去,便又叫玄影出来找,这两年来,不管阿弦人在哪里,玄影都会找到她,权作陪伴护卫。
阿弦正抱着黑狗揉搓,便听到马蹄声从后而来,回头看时,却见是袁恕己打马而至。
当下忙起身迎接。
袁恕己来至跟前,却并不下马,只居高临下看着她:“你不是在府衙看着那孩子么?”
阿弦道:“之前有些事去了曹府一趟,正好路过这里。”
袁恕己眼睛眯起:“曹府?”
阿弦见他有问询之意,便简略将拿了二姨娘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
夜色幽淡,袁恕己人在马上,脸上神情有些朦胧不清。
听罢阿弦所说,袁恕己思忖片刻:“不知我理的对不对,你的意思——是说曹家那小孩子夜哭不停,实则不是那小孩子在哭,而是小典,是他……不知不觉里上了那小孩子的身?”
阿弦道:“应该就是这样。”
袁恕己喉头动了动,一仰头,想笑又打住:“小弦子,你是每天都会唬我一次?”
阿弦道:“大人不信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曹老爷已经在二姨娘房中搜出做法的偶人,还有二姨娘跟王甯安有私情也是真,横竖大人明天审过之后,就知道真假,……我不是要大人信我,只是毕竟要讨一个公道。
不管是对小丽花来说,还是对小典,连翘姑娘……”
袁恕己挑了挑眉,阿弦看出他的不耐之色,当即低头:“大人若没有别的事,小人便先告辞了。”
袁恕己道:“你每次都忙着告辞,当我跟你身边儿那畜生一样会咬人么?”
立在阿弦腿边的玄影窜动了一下儿,阿弦眨了眨眼,虽面不改色,手却在玄影毛茸茸的头顶抚过,安抚它不要在意袁恕己的话。
阿弦道:“并不是,只是怕耽误了大人的要事,毕竟……才拿了两名凶嫌。”
袁恕己听她这般说,方又笑道:“你方才看见我拿姓秦的了?先前你问我将如何应对,这回你终于知道了。
如何,你是不是也觉着我是任意妄杀?”
白日的时候阿弦还不知他将如何应对这种情形,当时袁恕己便说黄昏之时便明了,倒果然是“一言九鼎”
。
阿弦摇头:“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何况大人这样做,也是为了维护朝廷法纪……”
袁恕己听到这里,噗嗤一笑,竟仿佛十分不屑。
阿弦微蹙眉头,不解他为何竟发笑。
袁恕己胯下的那匹枣红马有些躁动,他看了阿弦一眼,手一抖缰绳拨转马头。
枣红马往前奔出两步,袁恕己却忽然又拉住缰绳:“只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不是为了什么朝廷,也不是为了所谓律法才这样做。”
阿弦抬头:“那大人是为了什么?”
马儿原地踏步,回过身来。
袁恕己道:“我是为了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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