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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奶奶,你没事吧?觉着怎么样?”
许清明先进门,问了老姑奶一句。
“没事儿,就是老了,摔一下就不利索了,不敢动弹。”
老姑奶笑眯眯地说。
陆香穗随后进了屋,没顾上放下背包,就挤到老姑奶床前问:“奶,你觉着怎么样?摔哪儿了?骨头伤着没?”
“看看我们香穗儿,到底是读卫校的,说话就像医生。”
老姑奶就顾着眯缝着眼睛笑,在她这样年纪的农村老人认识里,医院里穿白大褂就都是当医生给人看病的,所以尽管陆香穗几次跟她强调自己是学护士的,可老姑奶就是认定了她将来就是医生,能给人看病来着。
陆香穗也曾解释说自己是学护士的,将来给病人打针,她这一说老姑奶反倒跟认定了,能打针治病,不是医生是什么?
“骨头也没伤,医院看过了的,就是身子不敢动弹……”
说话的是刘香脂,她站在床边,有些内疚地说道:“怨我,我一大早跑出去磨豆子做豆腐脑了,要是我别离开,扶着姑奶奶一把,老姑奶奶也不会摔伤了。”
老姑奶一听就反驳:“瞎说话,我手脚一直利索,平常用哪个扶我?就是脚一扭摔倒了,你就算跟在旁边看着也没用。”
可也是,老姑奶平常一直硬朗,自己每天拄着拐杖上街找别的老头老太闲拉呱,哪里用人看着扶着?还真不能怨许大嫂没照顾到。
可老太太年纪毕竟大了,这么一摔,居然就卧床了。
“姑奶奶,你怎么又把这衣裳拿出来了!”
许清明看着那寿衣碍眼,便动手要帮老姑奶收拾起来,谁知老姑奶拂开他的手,嘴里说:
“我拿出来看看,整天搁在我枕头旁边呢,哪天太阳好,你们帮我拿出去晾晒晾晒。”
“奶,你是不是又想穿了?”
陆香穗挨着老姑奶坐下,笑着拍拍老姑奶的手说,“想穿你就穿吧,这都腊月了,穿新衣裳过年呢,这件穿了,我正好趁寒假再给你做一件留着。
你上回不是说镇上刘老太太那香色的料子好看吗?我再给你做一套香色的。”
让老人穿寿衣,本来是个忌讳,然而换到老姑奶身上就压根不忌讳啦,她那不是已经穿了两套了吗?美滋滋当新衣裳穿呢。
陆香穗见老姑奶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心里便稍稍放下了些,见老姑奶这么理着寿衣看,便索性鼓动她当平常衣裳穿算了,农村风俗据说能冲喜消灾呢,也算帮着老人渡这回的劫。
“不穿了吧,留着,我怕等不及你做新的!”
老姑奶摇着头,不放心地交代陆香穗:“香穗儿,等我死了,你给我摔盆儿。
清明和冬至是我娘家人,姓许不姓陆,按说不能送我进陆家祖坟的。
你给你爷爷上过坟了,他老东西认你这个孙女,我也没旁的儿女后人,就得你给我摔盆送丧了。
往后逢年过节可别忘了给我和你爷上坟烧纸。
记住,孙女儿不用守孝三年,一年后你毕了业,就能跟清明办喜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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