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苏楠突然觉得那个身影是那麽的孤独,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被慢慢的抬进卧室里,放在床上。
之後他一直在清醒和朦胧之间徘徊,身体非常非常的疲惫,却怎麽也睡不著,陌生的床上有叶孝慈的味道,椅子上挂著叶孝慈的衬衫。
佣人细心为他清洗,为他量体温,配好各种药物和食物,饱受摧残的甬道被抹上软膏,又冰又痛,只有这时,苏楠才会发出微弱的呻吟,无力挣扎。
不停的有人进出,开门和关门之间,苏楠一直能看见客厅里叶孝慈的身影,他坐在沙发里抽烟,一支接一支,不停的抽,猛烈的烟味飘散进卧室里来,有佣人上前说了什麽,他立刻掐灭了烟头,然後站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一副很烦躁的样子。
苏楠一直在看他,但是他的视线却一直没有投过来,有几次已经接近门口,犹豫了一下,却还是走开了。
天色渐亮,房间里还留著几个人为他检查,门被关上了,很久都没有看到叶孝慈。
他这时……是不是睡著了呢?
苏楠茫然的想著,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也许是身体受了太重的伤,让他的头脑也有些不正常。
他现在既不害怕,也不讨厌,就是单纯的想看著叶孝慈,看看他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会做些什麽。
就像过去无数次的偷窥一样。
而就在这时,客厅里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那声音凄厉而恐惧,也许只持续了半秒,却让苏楠的头皮一阵发麻。
佣人的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纷纷跑出去,客厅里已经有人在,一片混乱。
苏楠心里疑惑,困难的移动身体,探出头去看。
然後,他看见了自己毕生难忘的一幕。
沙发前,雪白的羊毛地毯被染成一片鲜红,触目惊心,叶孝慈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
就像……死了一样……
苏楠从来都没有见过,一个人的身体里,流出这麽多的血,那些血把他的双眼都染红,直渗进他的身体里。
「叶……叶……」他虚弱的叫著叶孝慈的名字,身子向前不住的探出去,他知道自己在叫的,是一个恶魔的名字,是这个恶魔,让自己留下痛苦回忆,生不如死,他憎恨他。
但是他害怕,害怕他真的会死,即使再憎恨,再厌恶,他也无法将对方和死亡联系在一起。
有人叫了救护车,一向安静的住宅混乱起来,医生将叶孝慈抬了出去,送去医院。
苏楠挣扎著想起来,却被佣人按住,看著他们为难的神色,他不好意思再说什麽,只能什麽都不能做的躺著,惴惴不安的等待著。
叶孝慈没有死,送到医院幸好还及时,但是没有死,并不等於伤势不重,当佣人在卧室里照顾苏楠的时候,他独自在客厅,摔破了酒瓶,用玻璃碎片自残,割破了大腿动脉。
手术做了很久,他却没有在医院住上很久,据说麻醉药效过了之後,他大吵大闹的要回家去,医生没有办法。
他有严重的神经衰弱,却还不到精神疾病的地步,之前住进疗养院也是出於自己的意愿,在没有任何亲人和朋友的情况下,只能尊重他的意见。
苏楠的伤也比想象的要严重,许多天都不能下床走动,佣人把他搬回了自己的卧室,将叶孝慈的房间腾出来,给同样受伤的主人使用。
苏楠没有乱跑的习惯,也没有力气四处走动,每天只是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按时起床,吃下佣人送来的药物和食物,然後看书,去阳台吹风,无所事事的度过一天又一天。
他不习惯和陌生人交谈,经常过来送东西的佣人偶尔抱怨,他也只是微笑的听著,慢慢知道了有关叶孝慈的一些事情。
如同很多命运坎坷的艺术家一般,叶孝慈从小就有著过人的才华和不幸的身世,在尚未成年的时候,父母在国外因为海难双双去世。
叶孝慈拒绝了住进孤儿院,一个人过著孤独的生活。
大学的时候他已在推理小说界小有名气,有一位比他年轻许多的同性恋人,是他最忠实的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