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大家族,有规矩,卢氏到底是惧着丈夫的,虽是心里怨恨,也不敢再露在面上。
沈栖云纵然恼恨,也要体面,转头跟林夫人俯身行礼:“侧妃是沈家的姑太太,也是我沈栖云的亲妹子,当年妹妹与外甥落难,沈家有不可推卸的帮护之责。
栖云断不敢邀功。
“沈家前程如何,跟当年对侧妃母子的帮扶也无直接关系,请王妃和侧妃放心。
“内子无礼,王妃要责罚她,栖云无话可说,也不敢有任何怨言,甚至回头栖云也仍要对王爷有所交代。
“只是如何问罪都可,卢氏与我二十年夫妻,为我育有儿女,她犯错我可以责令改正,使我弃她,恕我却是不能从命。”
沈栖云这话里话外透着不管你们晏家怎么说,都有沈家付出的十七年恩情摆在那儿,以及还有沈夫人的父兄在那儿的意味。
言外之意除非是这门亲戚不要了,王府也拼着戴个忘恩负义的帽子,那么他们晏家便尽可以拿捏卢氏。
林夫人心里冷哂,看向沈夫人。
她气再不顺,这事儿还得看他们的意思,毕竟晏衡说的也有道理,万一出头出过了,他们自己倒横不下这颗心呢?
沈夫人闻言躬身:“我是晏家的人,此事但凭王妃作主。”
林夫人就看向沈栖云,道:“既然沈先生说帮扶亲妹是不可推卸的责任,未想过邀功,那我就不跟你算那十七年里沈家刻薄侧妃母子的账了。
“沈家人大多还是重情重义的,不然也不会被尊为望族,我和王爷心里都知道。
“只不过卢氏今日在我府中闹事,害我府中堂堂一个诰命夫人都失了尊重,冒犯我和王爷我就不说了,就说她跟前还有沈先生两个外甥呢,这当着人儿子的面把人母亲给打了的话要传出去,弘哥儿驰哥儿日后如何做人?
“都说娘亲舅大,可也没有光让外甥们敬着舅舅,这当舅舅的却不疼惜外甥反过来还坑外甥的道理,你说呢?”
沈栖云虽是自恃她不敢用强,但在这番话下却也羞愧难当,只能垂首称是。
林夫人再道:“眼看着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沈家数代祖辈积累下来的清名,可不要因为个别人而摧毁了,误了先生还有沈家各老爷少爷们的前程。
沈先生还需三思。”
沈栖云垂首半晌,硬着头皮施礼:“但凭王妃发落。”
“我自不敢发落什么,”
林夫人端茶,“只是你若能让侧妃这被打掉的尊严捡起来,回头在王爷跟前我自然好言好语。
“若是做不到,那话要怎么说就只能由我了。
要知道我们王爷再好说话,暴躁起来可也是个拖着枪杆子就敢往阵前冲的。”
沈栖云暗暗心凛,原以为一个医女出身的王妃,当日即能主动相让妃位,那么就是出头也不过是凭着一腔义愤,并没有什么城府,便想尽快带走卢氏出府了事。
不想她竟在他那番话之下还能不慌不忙跟他理论,从道义入手反攻他软肋,却也不能不服。
当下沉吟着,催着卢氏:“先跟侧妃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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