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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是枫叶红芦花白的时节,如顾笙记忆中一样,就在今年入秋后,顾娆被纳入了承安王府。
就算是王爵纳妾,也不可能有娶妻的规格,所谓的聘礼,也不过是用来买下顾娆的身子。
顾笙不太明白顾娆当天脸上的得意神色,究竟为何而来。
在顾笙看来,这辈子,如果没有机会穿嫁衣、绞了面、坐花轿,被心爱的人明媒正娶请进门,而是被人当作货品一般买回去,那简直在悲伤也没有了。
然而,沈氏母女却皆是一副光宗耀祖的得意神色,实在叫顾笙哭笑不得。
感叹完了,顾笙又不禁疑惑,如她们这子爵府出生的君贵,又有哪家不以嫁入皇室王爵为荣呢,沈氏母女的得意,其实也算正常的。
而她自己这般与众不同的观念,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难道就是因为前世,江晗坚持要娶她过门,才让她有了这般挑剔的爱情观?
正当顾笙垂眸思索之时,一只纤纤柔荑覆上她肩膀,耳边传来颜氏温和的嗓音:“笙儿,咱用不着去羡慕个给人做妾的姊妹,娘从不望你攀附高门,存下的嫁妆也够你一辈子用度,只愿你能嫁个此生此世,都视你为唯一的人。”
顾笙扭头看向娘亲:“……”
好吧,她大概知道,自己的爱情观是受谁潜移默化的了。
颜氏笑颜如花,虽说人生并未遂心所愿,但岁月却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无情的痕迹。
她一生最痛苦的一段日子,大抵是见沈姨娘刚入顾府不久,便为顾老爷产下孩子时,那段叫她焦虑不安的时光。
那时的颜氏,尚且没有死心,还曾想过自己产子后,顾老爷会如从前一般完全属于她,直到顾笙也出世之后,顾玄青的态度,才叫她彻彻底底死了心。
自那以后,憔悴与患得患失,再未曾染上颜氏的面颊,她的时光,仿佛已经停在了死心的那年,不再流淌。
日落之后,顾笙难得撒娇要跟娘亲一起睡,母女二人便相互依偎着谈天,直至深夜。
顾笙趁颜氏心情舒畅,便鼓足勇气开口道:“娘,是不是只要笙儿好端端的嫁出去,您就能安心离开这个鬼地方?”
颜氏淡然的面色陡然一凝,低头看向怀里的闺女,吃惊道:“你说什么?”
顾笙扬起头,借着月光,一双似水的杏眼如点漆般光泽熠熠,坚定的看着颜氏道:“娘,离开顾府吧,休了顾玄青,那个人不配做我爹爹,更不配做您丈夫!”
颜氏大惊失色,慌道:“你这傻丫头,怎地突然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
就算娘与他断了关系,你也永远都是他顾玄青的女儿!”
顾笙抿抿嘴,挑眉道:“好吧,就算笙儿脱不了干系,那娘您呢?
是不是只要我嫁了人,您就能安心离开这里,回去公爵府也好,再嫁也好,哪怕自个儿独身,都比留在这儿强!”
颜氏忽地坐起身,那几乎是吓得要鲤鱼打挺了,瞪圆了眼睛看着顾笙道:“你这小妮子!
今儿个是怎么回事!
哪有君贵劝父母了断关系的,你父亲再不济,到底也是个子爵,若是他被贬官降爵,你在夫家还想有好日子过吗?!”
顾笙也不声不响的坐起身,淡然道:“娘,您冷静点,我没有疯,就是说假如,假如我嫁了个很爱很爱我的人,她不会介意我身份寒微,更不介意我父母名声,永远会一心一意的待我,就是假如这么个样,您愿不愿意离开爹爹?”
颜氏闻言垂下眼眸,许久,叹声道:“那当然求之不得……
可是,傻丫头,这世上没有那样纯粹的人,娘这辈子也就这么样了,不会更坏,绝不能再连累了你,别再胡思乱想了,快睡吧。”
哪里不会更坏?!
顾笙想到再有四年,颜氏就会被沈姨娘谋害,染上瘟疫痛苦离世,心里就如刀绞般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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