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离是怎么走到红海镇的,他已经不太记得了。
只记得几天前父亲终审判决下来后,他高薪聘请来的律师团队帮他避开了法院外熙熙攘攘的记者和人群,他到了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朝着一个方向不停地走,不停地想,再不停地走。
路过了什么他都不记得,等他的现金全部用完,他发现自己在红海镇。
九个月前,省长突然被停职双规,再这之后,有陆陆续续的官员和生意人被牵扯出来。
很快涉及十几亿的走私案被牵出,而陆离的爸爸却成了杀鸡儆猴的祭品。
陆离知道自家的生意和政府之间肯定有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不仅仅是他们家,同样走这个渠道的企业还有许多。
只是他没想到,最后自己的父亲成了众矢之的的那一个。
所有家产在八个月前父亲被带走的那天就被查封冻结。
这八个月来陆离感受到的是冰冷的人心。
他的身边众叛亲离,所谓的爱人,友人和亲人如鸟兽散。
这一路,陆离走得很累,他一直想的无非是:如今一无所有的他要怎么样才能活得下去。
父亲从法庭上被押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陆离,你必须给我好好地活下去。”
陆离觉得讽刺,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他离了爸爸,离了钱活不下去一样,等着看他的笑话。
……
陆离站在三个店面房大小的车房里的一个破旧沙发边上。
沙发破破烂烂的已经翻出了里面的海绵,还能看到几个黑黢黢的弹簧,上面斑斑驳驳各种污渍。
车房里有很重的机油味,地上随处可见各种扳手零件。
后半夜了,三个卷门就关了两个,其中一个大大地开着,有风吹进来。
明明刚刚他在外头蹲了几个小时都没觉冷。
大概是知道今晚能有一个地方能好好的睡一觉,心里一放松,饥饿和寒冷就扑面而来。
齐骥把儿子抱上了楼安顿好,拿了杯水走下来。
车房里有灯,陆离终于看清了那个收留他的人。
男人很高,露出的手臂上有好看的肌肉线条,看起来也很壮,和自己的惨白瘦弱差好多。
男人明明有着沉稳可信深邃的五官,而刚刚几乎刻薄轻佻的对话,让陆离一度以为不是同一个人。
“我叫齐骥。
他们都喊我齐老板,这个修车铺和隔壁的大排档都是我的。
“齐骥把水往陆离面前一放,见那人没有要坐下的意思:“大少爷,嫌这里脏?今晚你得睡这里。”
“咕噜噜噜——”
回答他的是陆离的胃。
那人看了看沙发,捧过温水,紧紧握在手心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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