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十几秒,邢博恩佯作镇定打开了隔离间的隔音模式,然后同手同脚地走了几步,站定调换回来手脚,走到手术台那边躺下了。
她的手指抓着薄被的上边缘,将被子拉高一些,盖住自己的下巴,眼神没有焦点,虚虚看着纯白的天花板。
丘杉的话揭开了这两天以来她伪装出的波澜不惊。
现在她更加心慌了。
她甚至没有去想丘杉那样问她的原因和目的,仅仅是维持着若无其事的表情就已经花光了她的心力。
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还能怎么做。
昨天凌晨走出丘杉的隔离间的时候,她的怒火已经平息,心里的惶恐焦灼心酸都朝着丘杉发泄出去了,只留下绵延至全身的失望。
当所有情绪都落回原地,凭空多出来的久久不能消除的失望让她无法忽视。
她躺在有些硬的手术台上,被遍布通体的失望硌得睡不着。
然后她想,为什么她感到失望?
她以什么立场对丘杉失望?她心里对丘杉存着什么希望?
……
这些问题如同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后果难以预料。
那天的两个小时,她完全没有睡着。
她最终发现了,那股铺天盖地的失望,不是因为丘杉复生的希望湮没在她手里,和持续的失眠也毫无关系,甚至不是因为她希望丘杉给她一个回答,一个为什么不尽快来找她的回答,而丘杉选择了沉默。
是因为丘杉对她的喜欢太少了。
多么可笑,当她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丘杉的时候,她已经彻底地陷了进去。
她还来不及慌乱无措,来不及为那个轻吻高兴,丘杉的冷静便已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让她清醒了过来。
她已经陷进去了,对方呢?
她失望是因为没有感受到同等的喜欢。
这个发现,比她发现自己喜欢一个女人更令她心慌。
她无法面对丘杉,遵从自己的潜意识逃开来,却没想到今天,丘杉将这个问题摊开来摆在两人面前,强迫她直面。
邢博恩眼中的天花板渐渐清晰,她的目光凝住了。
逃避是无用的,今天不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她又得失眠一整晚。
解药已被证明无效,一切还得从头再来,每一点精力都十足宝贵,她要时刻保持最佳状态投入实验。
想到这里,邢博恩掀开薄被,走向隔离间。
她关闭了隔音模式,深吸口气,进入里面。
丘杉已经坐在床头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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