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成为植物人已经将近两年了吧。
我们一直在维持他生命体征的同时使用了不同的治疗方法尝试唤醒他,但是效果都不是特别好。”
“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如果植物人发展到你父亲的这个阶段的话,苏醒的可能性其实并不大。”
“在临床医学上,我们看到的那种昏迷十数年最终醒来的植物人只是很少一部分的奇迹,大部分患者都是很难再苏醒过来的。”
听到这番话,苏安张了张口打算说些什么,不过对面的朴医生察觉到了,还是选择打断他。
“你先别急着说话,先听我讲完。”
“除了医学上康复可能性低之外,如果选择继续住院接受治疗的话,花费可能会很大。”
“当时你留下来的卡号,除了在你入狱之前,汇入了大概8000万的赔偿款之外,后续就没有转账汇入了。
“我们也知道情况,在和警察那一方面沟通之后,决定尽量选择花销比较小的治疗方案。”
“维持植物人的生命体征其实就是在烧钱,到现在为止,卡里的存款大概只够用半年左右了,而且还只是在不接受治疗,而且病情没有任何恶化的前提下。”
“话我说到这里,你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说完,朴医生拍了拍苏安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望着医生的渐行渐远的背影,他想说点什么,却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思绪翻涌,最终他还是只能够返回到父亲的床边,继续用湿润的棉棒擦拭着父亲的嘴唇。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进来的大概就是那个一个月护理费需要120万元的护工了,是个大概四十多岁的大妈。
她轻车熟路地来到了父亲的床前,瞄了一眼苏安就开始自顾自地干活了。
“你就是他的亲属吧。”
护工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装着一段软管的塑料袋,撕开包装之后,将软管一端连接在床边的一台机器上,另一端从父亲喉头的管口里向下深入。
“我每天要给好几个这样不能自理的病人吸痰,每个人一天大概得要吸两三次吧。”
“然后还要给他们按摩手脚,到了晚上还要给他们擦身子。
哎哟,真的是每天都有一堆事情做,但是工资还是这么少。”
在开启了机器之后,护工将盖在父亲身上的被子掀开。
被子下的父亲像根竹子,手脚都全然绷直了,只剩下一片青黄色的薄皮裹住周身的骨头。
护工的手落在了父亲手臂上,用力地揉搓着。
“这段时间辛苦照顾我父亲了。”
苏安看着护工忙碌的样子,轻声说道。
听到这话,护工抬起头来望着苏安。
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错,苏安感觉那眼神里分明有着一丝丝期待的意思。
看到苏安好像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护工的眼睛里的期待霎时转变成了失望以及埋怨,连带着他手上的动作也快了好几分。
很快,父亲身上的被子被重新盖上,护工将软管从父亲的喉头扯出,然后随手扔到了「污染物」箱旁边的生活垃圾箱中,留下点点透明的痰液滴落在苏安的脚边。
“你父亲的工作我已经完成了,我要去下一个病人那里了。”
护工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仍然望着苏安,但是很显然,苏安是不能满足她内心的某些想法了。
“内,十分感……”
谢字没能说出口,护工留给苏安的只有重重的关门声。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苏安回头最后再看了一眼父亲,也转身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