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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才用精神触手攻击了一个毫无精神抵抗力的普通人。
强烈的负罪感让她几乎无法挺直脊背,谢小颂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她严重违背了意识能力者们都当遵循的公约,可是谢小颂心想,如果事情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做相同的事。
顾修白做的事触及她的底线,无法容忍,亦无法宽恕。
“那些孩子……那些孩子他们最小的才六岁,最大的不过十六岁!
你怎么忍心……你怎么能对他们下手?顾修白,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
!”
含泪的控诉,谢小颂失控地浑身颤抖,她怨,她恨,她恸苦。
那几句话当中,还藏有她跨越前世今生的质问——上辈子,你明知道我怀了我们的骨肉,你怎么忍心,用那种可怕的□□,扼杀你未出世的孩子!
可惜,这一世的顾修白他注定无法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
背离她的那个男人,永远停留在另一个时空。
唯有她这个遍体鳞伤的灵魂,怀抱着无法忘却的残破记忆,在虚无的宇宙缝隙里飘飘荡荡,奇异地穿梭了某些能量不稳定的虫洞,最终投射到这个时空里,从零开始,再次诞生,重新走一回她谢小颂的人生道路。
雇佣兵头子经历过无数凶险,看过各种风风雨雨,他最先反应过来,冲到谢小颂身边拉开她:“等一等,你还不能杀他。
对,我知道他会突然变成这样,跟你有关系。
你方才身体周围有异常的能量波动,尽管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是你别小瞧了我们游走在生死边缘,独特的危险嗅觉。”
痞里痞气地一笑,雇佣兵头子把谢小颂挡在自己身后,他弯腰察看跪趴在地上的顾修白,按住对方脖侧大动脉,他惊喜道:“还活着,他妈的一群傻逼还不过来帮把手,把他给我弄起来,必须从他嘴里撬出解药的下落!
关于这种□□,他给我们下的份量还不够,还没到发作的时候,你们一个个别哭丧着个脸,给老子振作一点!”
被吼了一顿,那些个雇佣兵眼里又有了点神采。
是啊,他们还活着,还没死!
作为雇佣兵,他们早就做好会死在外头的打算,日子过一天少一天,他们也没几个人真抱着能活着终老的傻念头。
但是他们宁可战死,也不愿意窝囊地被人算计,死在见不得光的龌蹉手段下。
先前他们被顾修白道出的事实真相打击得回不过神,一个个快要丧失斗志,准备安心等死。
现在老大告诉他们,他们还活着,而且还有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好死不如赖活着,一群匪气的雇佣兵又有了活力。
谢小颂让到一旁,看着他们古怪又默契的交流方式,雇佣兵头子先前那个笑容让她看着有些亲切……她想起了在赫尔墨斯号上认识的诸人,想起了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弟弟,还有拥有不同面貌和双重身份的邻家大哥哥夏柏。
这些人和事,都是重生后,崭新的谢小颂亲身经历、体验过种种滋味后认识的。
她拥有了新的朋友,新的生活。
眼前豁然开朗,谢小颂灵魂最深处的一小片散发着幽幽暗光的碎片,崩溃瓦解。
碎裂成无数肉眼难辨的细小粒子,随着古老的宇宙风,席卷升空,最后飘扬着奔向远方——它们的归宿是某个坍塌的引力场,或者是拥有无尽寿命的不知名黑洞。
有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响起:“……谢谢你。”
谁,是谁在说话?
谢小颂一惊,环顾周身,一无所获。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一个透明的影子旋转着升起,张开双臂,轻轻环住谢小颂,她脸上带着哀伤又欢喜的笑。
“谢谢你,救赎了我最后的执念。
永别了,另一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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