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辟清谣言,本王决定出资在今河涝灾波及之地开设粥棚,布施口粮,建造屋舍与学堂,赈济灾民——至于这妖言惑众的小人,本王要将她送去府衙严加盘问,希望你们以她为戒,勿要无事生非,更勿要挑战天家威严!”
匆匆说完,我振袖起身,昂首踱步回了驿站;虽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全副心神却都落在身后那些在我说完后鸦雀无声的百姓上,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生怕这番偷换概念的敷衍说辞教人拆穿。
——追究到底,我也不敢信誓旦旦地保证那湘维太守的清廉,更不清楚她与凌王府的首尾。
出银子安抚灾民,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就在我走出十来步即将跨入内院时,只听到稀稀拉拉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本还慷慨激昂着要冲入驿馆的人群竟三三两两地散开了,这场声势浩大的闹剧最终草草收场——我一直高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僵直的背脊一松,腿脚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就在这时,斜刺里伸出一双手,稳稳当当地托住了我的手臂;随着惯性,我一头栽进了那人怀里,熟悉的清冷气息教我陡然间松懈了防备,索性将全身的力道都靠在她身上,由着她半扶半抱带着我往房里走——顾不得众目睽睽之下被多少双眼睛看着,只有心中隐秘的甜意悄然发酵,教我情不自禁地纵容这一刻的忘乎所以。
这段距离只一会儿便走到了,而这短暂的甜蜜也一闪即逝。
耳边听得颜珂压抑的轻咳,我叹了口气,却只能不情不愿地从姜灼怀里起身,端端正正地坐回椅子上,等着她发问——我也知道刚才自己的表现着实不像邝希晗本人,她要生疑也是自然,可惜我只图一时意气,却未曾考虑该如何应对,只能见招拆招了。
“殿下……”
颜珂望着我欲言又止,教我心头一颤,不由起了逃避的念头。
“来人,将那曹先敏带上来。”
截住她的话头,我朝着屋外的侍卫扬声吩咐道——眼角的余光扫到颜珂无奈地摇了摇头,到底没有再抓着我不放。
那曹先敏被侍卫扭送进来,强按着跪倒在地,口中堵着布料,双手反缚在背后,动弹不得,只拿一双眼睛狠狠地瞪着我,犹自不肯屈服。
知道聚在驿站外的大部分人都已离开,只剩下几个还不依不挠地守在门外,意图探听些了不得的隐秘,我便制止了侍卫驱赶她们,也不许府衙的官兵随意抓人——若是再激起民愤,那我方才一番声情并茂的表演可就全都白费了。
带着些许逃过一劫的庆幸,我也没有对她疾言厉色的想法,只是让侍卫关上门,取下她口中的布料;装模作样地端起茶盏,撇着茶沫,只沉下心等着她说话,并不主动发问。
她的耐心却不如我预料中的好,不过小半盏茶的功夫,她便忍不住哑声问道:“就算你身为亲王,无凭无据的,也不能将我抓来,私设刑堂!”
“你也知道,本王贵为堂堂亲王,审问一个犯上作乱的平民,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将你活活打死,你又能如何?”
轻轻将茶盏搁在手边的几上,我托着下巴,学着邝希晴上朝时的从容架势,不紧不慢说道。
“你!
狗贼!
有本事就杀了我!”
她怒气冲冲地喊道,似是有意教外边的人听见。
我摇了摇头,并不因为她的谩骂动怒,只是当着心上人的面教别人这样声讨,到底是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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