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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是亲自来送我,就连派人传个话都没有,就好像忘了今天是我离开的日子。
倒是卢修竹遣了身边的近侍给我送了些亲手做的衣物,还特意将那王小公子送来给我作指路的向导,教我好生感动了一回——这样一对比,本来与我更为亲近的皇姐却显得凉薄至斯。
说不失落是骗人的,然而失落以外,却又多了几分犹疑、几分恼怒——我不是感觉不到那日她的反常,心底却逼着自己不要怀疑。
可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不管我怎么努力忽视,遮掩,总是自顾自地生根发芽,说不定在哪一天就会破土而出,缠绕住我的心脏,将我对她的所有感情都消磨殆尽……这是我不愿意见到的。
只不过,隔阂既已产生,又岂是那么容易消退的呢?
枯坐在马车内,再没有侍从替我端茶送水,张罗点心话本,无聊时便不由自主地念起了小蝉的好,随之却又将这念头舍去了。
我是故意将他从随行名单中删去的,倒不仅是路途遥远,带着柔弱的男人多有不便,更是因为……我已对他生疑。
若说有什么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我下毒,那么作为我的贴身近侍的小蝉无疑是最具有嫌疑的;再加上他对着我时总是胆战心惊,谨慎忧惧的样子,现在想来,竟像是因为害怕被看穿的心虚。
一时半会儿,我没有证据,也没有时间精力去查证,那么将他远远隔开,便是最好的办法。
而且,只有我一个人独处的话,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对着那个人的身影发呆了……悄悄撩开车帘一角,我盯着姜灼清俊秀雅的侧脸,兀自出了神。
——真好看呢。
也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直白,本来悠悠骑在马上,护在车厢边的姜灼微微侧过了脸,淡定地看了过来;我一时避闪不及,正好与她对上,只觉得窘迫异常——不用照镜子也能猜到,此刻我的脸一定红得不像话。
尴尬地咬了咬嘴唇,忽的计上心来。
我皱了皱眉头,抚着胸口急促地喘息了几下,将后背重重地靠在车厢上,随手放下了车帘——收敛起脸上的痛苦之色,我竖起耳朵小心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就听马蹄声“踢踏踢踏”
,接着车厢壁被轻轻地叩响,姜灼清澈好听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殿下,可有不妥?”
我故意不出声,只是夸张地喘了几口气,又压着嗓子低低地咳嗽了几下。
“殿下?”
姜灼仍是有耐心地叩着车壁,我却能从她紧绷的声线里听出了一丝紧张。
正想着是不是还要再伪装得自然一些,就见眼前一亮,姜灼一把掀开了车帘,轻松地跃进了车内,双手将我扶起,拢到怀里抱着,随后闪身让开了门口的位置,对着那随行的向导王小公子说道:“殿下有些不适,请你替她看看。”
感觉自己整个上半身都被姜灼揽在怀里,脸颊贴着她的锁骨,手臂紧挨着的柔软,莫非是……这认知像是朝我心底投了一把火,熊熊热度从那一点往四肢百骸一路烧了过去,竟是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糟糕。
我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动了,只怕是落了破绽,而搂着我的怀抱也陡地僵硬了几分,下一刻,那怀抱又软化下来,只不过我背脊上刹那间升起的凉意却怎么都挥之不去。
本意只是想逗弄她一番,看她是否会为我担忧;却不想她直接找来了大夫,倒教我弄巧成拙。
闭着眼睛,硬着头皮,只好将这段蹩脚的戏继续下去,只盼着莫要教姜灼揭穿——唔,至少不要当着外人的面教我下不来台。
“大人请将殿下的手腕托起来,容草民替她诊脉。”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我偷偷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儿,看到那王小公子膝行着从马车门口挪了过来,伸出手指小心地搭在我的腕间。
我控制着自己不要乱了呼吸,却仿佛能听见一下又一下“怦怦”
作响的心跳,而且还有不断加快,愈演愈烈之势——暗自苦笑:我果然不适合骗人,这下却是自食其果了。
幸好,他沉吟了一会儿,便轻声说道:“大人请放心,殿下身上的毒并未发作,只是由于舟车劳顿,有些疲累,休息一会儿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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