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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诸人交头接耳的评论声已然在我耳边远去,从那说书人摇头晃脑又添油加醋的评说中抽离,我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嗡嗡作响:帝师傅筠崇,王夫的母亲,这个一直都被皇帝依靠器重的大臣,死了。
我记得那次去纳聘的时候,她还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精神瞿烁,不见老态,一点不像得了病的人。
好端端地怎么就死了?
我不禁怀疑起这个说书的人所言是否属实。
只是看其他食客的神色,像是早就知道这一点,并不以为异,这情形,由不得我不信。
所谓的红事未歇,是指魏舒才刚进门……等等,魏舒?
无法遏制地想起了那个精通歧黄之术的男子——艳若桃李的相貌,却有着冷若冰霜的眼神,也可能那眼神只是针对我一个人吧。
傅家的人可知道,她们迎进的新郎,不仅是个本领高超的医者,更是个用毒好手呢?
而傅筠崇的死与魏舒是否有直接的关系?
更教我心中不安的是,傅筠崇的死太过突然,皇帝罢朝一月的旨意也太过巧合,简直……
我不动声色地回过头,想要看看邝希暝的脸色,不料她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等我一转过头去,便与她的目光对了个正着,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她一定看清了我眼底的惊异和犹疑,正如我也看清了她眼底的了然与受伤。
……简直像是一场蓄意已久的阴谋。
对望片刻,却是她先承不住,淡淡地转开眼,抬手又是满满一杯酒入了喉;我的心也幽幽地沉了下去。
雅间里骤然一片静谧,之前的那份温馨甜蜜早已荡然无存。
☆、第113章深恨
傅筠崇的死,太突然也太巧合,我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有什么蹊跷。
生老病死乃是天命,仅凭一介凡人之力,如何能够窥伺一星半点?
抛开极其偶然的几率,能够准确判断出一个人的离世并作出妥帖应对——大抵只有策划这一切的人才能做到吧。
那么,究竟傅筠崇的死是不是邝希暝早有预料甚至是一手安排的呢?除了这个,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能够解释——尽管我丝毫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毕竟,那是教导了她多年的老师,也是她最坚定的拥护者。
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能逼得一个已经坐拥天下的皇帝如此?
我不懂,也不想懂。
不过,逝者已矣,我也身在朝野之外,既无立场也无能力去干涉什么……这个时候,先前我一直逃避的问题终于再次摆在了面前——或许是时候去看一看我的王夫了。
家慈去世,他不知该有多伤心,我作为他的妻主,即便不能带给他什么安慰与鼓励,至少沉默的陪伴是力所能及的。
打定主意,我便向邝希暝提出要回转观澜的决定,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想要拒绝,却在我坚持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冷着脸叩了叩台面,沉吟着说道:“傅家原籍本是泽昌的望族,祖祖辈辈都葬在老家的墓园,不出意外,傅筠崇的灵柩也会被族人送回泽昌。
我立即加急去旨一封,令宫里下诏,允傅若蓁扶灵回乡——我们此去途经泽昌,定能碰见,你大可放心。”
“那这便启程吧,早些到泽昌,早些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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