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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感情用事都不适合执掌一个国家。
其实有的时候,唐久觉得自己在培养一个君王的同时,也在磋磨一个人的人性。
她只是把纪尘寰心中属于“人”
的部分一点一滴地剔除,然后让他成为最冷静与睿智的天下之主。
唐久能够预见此行的危险。
南方远离京都,又是富硕之地,虽有天灾,但是更多的恐怕是人祸。
所以没有人比她更合适走这一趟。
朝堂之中,对纪尘寰忠心的人没有唐久的手腕,有唐久这般手腕的人未必对纪尘寰那样忠心。
纵然手段与忠心都不缺,可是代天子行事,谁又有唐久这样名正言顺的立场?
陆行之从皇宫中回来的时候面色灰白。
他一言不发,只走进去了帝师府中为他修建的供奉神明的小明堂。
他一遍一遍的祈求,一直到天光乍破的时候,陆行之才走了出来。
不过他没有片刻耽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整个帝师府和他自己带来的东西都扫荡了一遍,但凡是药材、武器、银票,总之是一切他猜测唐久可能用到的东西,他全都收敛了一团,然后一鼓作气的塞进了唐久的行当之中。
原本唐久的行囊只有小小的一个,如今被陆行之折腾下来,看着竟然像个小山丘。
唐久简直哭笑不得,可是陆行之却不容她拒绝。
他强悍地将这有些夸张的行李拴在了唐久的马背上。
想一想,陆行之又觉得不放心,还是将里面的东西拆分成了若干份。
唐久的马背上缀了一连串的小包袱。
“俗话说,狡兔三窟,财不外露,神使此去千万小心。”
陆行之像是孩子第一次出远门的家长,喋喋不休的叮嘱着唐久。
分明他的年岁比唐久还小一些,而唐久也不是第一次出门了。
知道陆行之对她不放心,唐久微微的晃了晃自己腰间的两个铃铛,怪模怪样的行了一个幽州的礼:“龙神在上,凤神保佑。”
这是幽州白月城的人忠诚他们的信仰的时候,时常挂在嘴边的话,唐久虽然并不信奉什么龙神凤神的,不过也不介意此刻安一安陆行之的心。
陆行之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同样郑重的回了唐久一礼:“愿龙神凤神与您同在,常伴左右。”
唐久摸了摸自己腰间的两个小金铃铛,心说这“龙神”
和“凤神”
还真的是会常伴她左右。
不过唐久知道这是来自于她的朋友的真诚祝福,所以唐久只是冲着陆行之微微摆了摆手,随后便起身上马,一路飞奔而去。
南方水患之处距离京都大约有半月的路程,唐久快马加鞭,路上也用了足足十余日。
她听到过纪尘寰对她描述的南方如今遭灾是怎样的场景,就已经心知情况不容客观,却没有想到亲眼所见之时,南方真正的模样比纪尘寰描述的要严重的很多。
唐久一路向南而行,指间渐渐感受到越发浓重的水汽。
而到了南方,那里就是连日的阴雨。
阴雨催折了房屋,有时有飓风会卷起两人合抱的大树。
偶尔有骤雨初歇的时候,空气也是说不上的暑热与沉闷。
这样的天气,最要命的是会滋生瘟疫。
且不说如今正是秋收的季节,水灾一来不知道多少粮食都腐败在了地里,一年的心血也是一场空。
便是秋老虎加上再闷热潮湿,若是引来一场瘟疫,也不知道要牺牲多少人的性命。
纪尘寰当然并不是让唐久只身上路——他是想要让唐久帮他稳定南方人心不假,却也没有要害了自己的师父的意思。
甚至因为这次是唐久去赈灾,纪尘寰的准备只会更充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