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上去似乎得到了他想要的,这让苏洄感到安慰。
没有自己,宁一宵只会过得更好。
狭小的机舱令人透不过气,熬过这段飞行,苏洄落地纽约。
他开手机,发现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来自于房东,于是立刻拨了回去。
这里的雪更大,天气恶劣,根本打不到车。
电话终于接通,房东的声音很焦急。
“快回来,你外婆晕倒了,刚刚才把她送到医院!”
大脑一瞬间空白。
他来不及去想,直接冲出机场,在漫天的大雪里找了许久,终于打到一辆车。
车里气温极低,他分不清自己凝固的手究竟是被冻僵,还是郁期的躯体化症状。
苏洄试图打字,可根本做不到,只能非常勉强地回拨了房东的电话,在慌乱中询问当时的情况。
他带着外婆租住在皇后区的老式公寓,和房东住在同一层。
房东是个五十岁的白人妇女,和外婆很谈得来,经常会在一起做饭聊天,今天也不例外。
就在房东去拿面粉的时候,外婆突然晕倒休克。
苏洄感到揪心,身子蜷缩在后座,呼吸困难。
他试图让自己正常些,但身体不受控制,只能将窗子打开些,用冷风让头脑清醒些。
夹杂着雪的风吹乱了苏洄略长的头发,一阵耳鸣袭来,他拧住眉头,紧闭双唇。
前座的司机发现不对,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苏洄摇头,手抓住座椅,眼神充满防备和不安。
直到下车前,他都尝试让自己摆脱悲观的预感,相信外婆会没事,但那就像挥之不去的阴云,投射在苏洄心上。
在医院里,他找到了房东。
对方很焦急,看到他后心放下许多。
她陪伴苏洄等待医生的救治结果,但时间太漫长了,一小时,两小时过去,手术室的灯依旧没有熄灭。
苏洄不能让房东陪着耗下去,对她不断道谢,让她先回去休息。
医院里白炽灯亮得刺眼,只剩下一只行李箱孤独地陪伴他。
等待的过程中,很长一段时间苏洄认为自己服用的药物失去作用了,他感到乏力、恶心,想象自己像一滩融化的橡胶,流在地板上,黏住那些接近又离开的医生。
他知道自己不正常,但没办法控制自己的不正常。
直到凌晨一点,主治医师出现在他面前,很冷静也很残酷地对他宣判了结果。
“原发性肝癌,中期,并发症导致休克。”
这结果如同死刑,狠狠劈在他的心头。
苏洄愣在原地,眉头轻微地皱了皱,大而空洞的眼在一瞬间涌出很多的情绪。
他不确信自己真的听懂了,也不明白应该问些什么。
“你是病患家属?”
苏洄迟缓地点了头,“她是我的外祖母。”
医师点头,这样的情况他见得太多,已经见怪不怪。
“现在病人情况危急,要进ICU抢救,费用方面我们要提前和你说清楚。”
苏洄立刻道:“多少钱都可以,请您一定救治我外婆……”
“这份通知书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