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在一座空空的院落里游荡,看见院子里的水井,看见墙上悬挂的画,画上的姑娘巧笑倩兮,她没来由的满心惆怅,仿佛和什么失之交臂,那是花屿残存的记忆。
可她不是花屿,或者说不单是花屿,更是千千万万不甘和愤怒的凝集。
金刚可怜,谁又来可怜她和白准呢。
结成连理不容易,白准傻乎乎的,他没有金刚的恒心和耐力,受过委屈后除了哭,大概只剩搏命了。
她从大明宫走出来时,令主已经淋成了落汤鸡。
伞落在他脚旁,据说是等得心累,没有力气举伞了。
“你再不出来,我就打算冲进去了。”
他从上到下把她捋了一遍,“他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敢借着认亲吃你豆腐,我现在就弄死他,反正他的道行还没有完全恢复,我未必打不过他。”
“然后呢?麒麟弑主,四海八荒追缉你,我们没处躲,被捉住了下场会很惨的。”
令主不说话了,低着头,沉默良久后道:“其实我不怕入魔,为了保护娘子黑化,我黑得光荣。”
天劫呢?天劫无处可躲。
万年的麒麟,只要完成这趟任务就能修成正果,她不能让他功亏一篑。
“回家吧。”
她转头看东方,东边隐约泛起了白光,天快亮了。
回到飞来楼,惦记去看一看瞿如。
经过窗外时令主忽然顿住了脚,惊恐地看了无方一眼,结结巴巴说:“男……男人有时候……比较……比较冲动,阿茶以前是个多么桀骜不驯的少年啊,自从沦为小鸟的奶妈,天天给她喂奶续命……喜欢的人能看不能吃,这种痛苦我知道。
那个……”
他别别扭扭说,“小鸟一定不会怪他的,情到深处嘛。
况且她志在全魇都,阿茶也是魇都一份子,应该……比较享受吧。”
他莫名其妙说这些话,无方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呆滞地定眼看他,他眼神乱飞,最后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瞿如的房间。
她才发现里面铺板嘎吱作响,听上去动静奇大。
这还了得,不要脸的蜥蜴敢奸尸?她火冒三丈,冲上去对门就是一脚。
砰地一声,门扉撞击墙壁发出骤响,她率先迈了进去,身后的令主捂住自己的耳朵,一只犄角先探了探,然后才露出一双眼睛,怯声怯气叫了声璃宽茶,“你做人的良知呢?”
床上的璃宽怔着两眼,一脸木讷。
手里还拽着瞿如的胳膊,因为怕她躺久了关节僵硬,经常会给他做一做拉伸。
现在是怎样?难道他做错了?脱手松开小鸟的胳膊,举起两爪晃了晃,“我什么都没干。”
一面扯开自己的袍子给他们看,底下端正穿着长裤,要是像令主似的弄条大裤衩,裤管太大,还真说不清了。
原来一场误会,令主笑得讪讪,“我就说嘛,本大王的手下,怎么能干这种龌龊的事呢。”
无方鄙夷地撇了下嘴,要不是他神神叨叨,她也没往那上面想。
看看瞿如,一个空壳而已,守着也是老样子,她灰心丧气,“昨晚那些煞火往哪里去了?”
令主凝眉摇头,“这三千世界处处可以藏身,今晚我往东追上几千里,沿途打听,总会有消息的。
你哪里都别去,就在飞来楼等我回来。”
她说好,晚间送他出门后,便在楼上拈香打坐。
可是长安城中忽然起了变故,璃宽茶慌慌张张进来,指着外面说大事不妙了。
她起身到廊上看,外面火光冲天,空中盘桓着絜钩1、钦原2和其他不知名的怪鸟。
俯眼观城中,地上罗刹妖鬼横行,百姓哭声震天。
这赫煌的帝都,不知何时变成了人间炼狱。
作者有话要说: 1絜钩:状如凫而鼠尾,善登木,见则其国多疫。
2钦原:形状像蜜蜂,大小像鸳鸯,蜇中鸟兽鸟兽会死,蜇中树木树木会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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