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然趴着装了会儿死,挺久才小声说:“我摊上了这位六殿下,哥哥诶,你说我到底是命好呢,还是不好呢?”
乐意从鼻子里轻轻地笑了一声:“以前说不准。
他既然今天为你求情了,那就是命好。”
顿了顿又说:“你安心养着吧,乾元宫那里可离不得人,我先去了。”
走了两步,不忘回头叮嘱:“转年就是陛下三十岁的寿辰了,你可快点养好吧。”
乐然正昏昏沉沉的,听到这句,猛地一抬头,牵着了背上伤处,又哀叫着倒了下去。
——皇帝的生辰是第一枝柳条抽青的时候,是故转过年关没多久,便是圣寿节。
李言惯是厉行节俭的,何况才三十岁,虽说是整寿,远还不到该大操大办的年纪,本也想着就依往年一样过了就是。
但朝臣们自是不依的。
温柔如春水一般的丞相小心翼翼地抬眼觑着皇帝,斟酌着道:“这毕竟是陛下登基后的第二个整寿……陛下登基至今,正好是十年。”
李言冷笑了一声,果然如他所料的阴鸷着脸:“怎么,朕居然安安稳稳地活了十年,可叫卿等失望了?”
这话说的实在太重了,谢别忙领着礼部的官员们跪下称罪,连道“臣等不敢”
。
李言哼了一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眉梢一挑,差一点没喷出来,扭过头,就看见李澜悄悄地从屏风后探出小半个头来,正朝他挤眉弄眼。
李言忍俊不禁,轻笑了一声,拿手遥遥地点了点他,又虚弹一指,李澜赶紧捂住了额头,缩了回去。
李言把本该盛这苦丁茶却被换成了蜂蜜花露的茶盏放下,心说待会儿再收拾乐意他们几个,越发没规矩了,只会纵着澜儿胡闹——
嘴角却又忍不住弯了一弯。
谢别到底是在别的臣子跪得战战兢兢俯首帖耳的时候,唯一还能抬着头直着腰同皇帝讲道理的那个,立刻见缝插针地讲了许多不能草率操办的理由。
李言绷着脸听着,总算给了谢别面子,没再说些诛心的怪话,临了又喝了一口蜂蜜花露,这才抛出一句话来:“叫陈勉拟个条陈来,朕且看看。”
礼部尚书陈勉连忙叩首,恭恭敬敬地应了声是。
李言却话锋一转:“子念,你堂堂丞相,日理万机的,何苦这样的琐碎事也事必躬亲?你不陪着他们来,朕难道还能把陈尚书嚼吧嚼吧吃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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