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越泠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季安歌也不在意,哪怕她就那么坐着仰着头看着钟越泠,也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她低她一头,甚至就是气势都未输一分。
季安歌拿着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瞧着桌面,嘴角泛笑:“诚意?所以……师妹今日是来和我谈交易的?”
钟越泠定定地看着她,言语坚定:“是。”
季安歌笑出声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那师妹,你是想和我谈什么交易呢?”
钟越泠暗沉的脸色渐渐有了变化,她眸中闪着不知名的光芒,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诡异笑意:“高昌国。”
季安歌瞬地敛了笑意,坐直了身体,她眯着眼:“什么意思?”
“师姐,我们一起把它变成大靖的州县吧。”
说到这儿,钟越泠脸上的诡异笑容越来越明显,此话一出,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掩不住的舒畅,就连身上的暗沉气息都消散了不少。
季安歌站起身来,平视着她:“为什么?”
这么多年努力地坐到高场训练的首领位置,为什么想要把它毁掉呢?她的师妹啊,莫不是疯魔了吗?
钟越泠也回看着她,她扯了扯嘴角,轻呵了一声,她的声音突然轻柔的不像话起来:“师姐为了什么我就是为了什么啊,师姐为什么久驻朝堂,为什么心系天下,为什么日夜操劳,疲惫不休,我……就是为了什么啊。”
季安歌呆呆地看着她,她为了什么?她季安歌为了什么把这大靖天下日日夜夜放在心上,为了什么?是真的因为心系天下苍生吗?是真的因为有一颗关爱百姓之心?
不……不是的。
她最喜逍遥自在,最厌繁文拘束,她好自由好玩乐,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心系天下之人,不是的,她季安歌本质上就是个自私的人,没那么高尚,没那么伟岸。
她从江湖道朝堂,为的仅仅是对那个人的承诺而已,仅此而已,所以她才会在黎黎初初可独挡一面的时候便直接隐退,她从来都不喜欢官场,不喜欢……
季安歌恍恍惚惚地看着眼前的钟越泠:“因为……齐……则”
齐则,齐则,那个拉着的手让她等他回来的齐则。
“师姐,时辰不早了,你好好想想吧,这么多年我已经等不及了。”
她等不及让那些人偿命了。
钟越泠冷笑不已:“他们不是喜欢玩儿阴的吗?那咱们就好好地陪他们玩儿,师姐以为呢?”
季安歌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的脸上早就没了懒散的模样,愣愣地看着钟越泠,一时之间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以大靖现在的情况,缺乏优秀将领,如果真的直接跟高昌杠上,结果如何师姐怕是知道的。”
钟越泠双手撑在桌子上,往前探着身子,她凑到季安歌面前,那周身萦绕的药香味儿使季安歌瞬地警醒了过来:“师姐,咱们师姐妹难得目标一致,不如……就好好玩玩儿吧。”
季安歌眼睑低垂:“这事儿你应该去找我徒弟,现在,她才是大靖的掌权人,不是我。”
“我当然会去找她,但那是以后的事儿,师姐,你不恨吗?你不怨吗?”
钟越泠面色冷漠,她都恨不得弄死那些人,师姐怕是恨不得啖气肉饮其血吧。
季安歌双手握紧,她怎么可能会不恨不怨?怎么可能?
“师姐,我该走了,你若是想好了便告诉染衣,她知道怎么联系我。”
钟越泠取过挂在屋子里的幂篱带在头上,头也不回地往房门走去,她双手放在门上,顿了顿:“师姐,我不会骗你。”
师父与师姐之于她而言终究还是不一样的,哪怕对这个师姐她亲近不起来,但是她从来没有骗过她,也没必要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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