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行人纷纷往家中赶的时候,他们逆着归家的人群,前往大运河渡口。
尚有一段距离,便处处是车马喧嚣,行驶逐渐缓慢。
即使是晚上,渡口依然灯火通明,岸上挤满了闲适的游人和匆忙的旅人,以及大量忙着抬货卸货青筋暴起的挑夫们。
下了马车,云飞几人负责提行李,冯嘉幼被谢揽护在身后,望一眼运河上帆樯栉比的景象,内心有几分忐忑。
“怎么了?”
谢揽牵着她走,发现她手心有汗。
“人太多了我有些怕,不知道人群里是不是混了探子或者刺客。”
冯嘉幼抽出手,改用双手环住他的手臂。
她穿着男装,原本两人牵着手已经引来目光。
如今小鸟依人地贴紧他,引来的目光更多。
她满不在乎,谢揽更不会在意:“这都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出门在外你只需当成游玩儿,其他全部交给我。”
冯嘉幼没吱声。
谢揽无奈:“多少回了,你还不信我?”
“我知道了。”
其实冯嘉幼并不忧心,谢揽在京城里混官场,如同翱翔于天际的苍鹰被折断翅膀,扔进了狐狸窝里,只知道呆呆瞪着眼睛。
一旦出了门,仿佛换了一个人。
如鱼得水,做任何事情都得心应手。
以至于冯嘉幼时不时还是会生出些愧疚感,认为自己正是那折断他翅膀的罪魁祸首。
然而冯嘉幼又发觉自己可能真的没有心。
因为愧疚感根本挡不住她一直思考,如何才能让谢揽以最快的速度爬上高位。
刺杀案尽管凶险,却是他分内之事,并没有表现的机会。
“你刀带了吧?”
冯嘉幼扭头往云飞背后的兵器匣子里看。
“你叮嘱过几遍,我怎么会忘记,一整套兵刃全带着。”
谢揽一路上都在听她讲那些盘踞在江南的大盐枭。
别人生怕碰到,冯嘉幼却盼着遇到,若被他顺手杀一些,一大把功勋赚到手。
谢揽再问一遍:“我真不能主动去杀?”
冯嘉幼怕他不长记性,使劲儿掐他的手臂:“万万不可!
这逾越了你的职权,反而会遭受弹劾。
只能等着他们主动送上门,再被动还手。”
“怪不得朝廷里明明那么多官,却连一件正事儿都干不成。”
谢揽劝她别痴心妄想了,“盐枭做事也是讲规矩的,一般不会来劫载客的商船。”
冯嘉幼朝运河方向努努嘴:“所以这艘商船恰是一个绝佳的契机,我才临时决定今晚出发。”
谢揽好奇得紧:“莫非这艘船上藏了私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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