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到。
好奇怪,明明是肩头中的枪,为什么痛的却是脑袋?
而且,这是哪里?
忽然——
“潇潇,你站在那里发什么呆呢?”
“潇潇,没事吧?醒醒。”
顾潇猛地睁开眼,刺眼的黄沙蛮横地闯入视野,毒辣的太阳光从头顶直射下来,干燥炙热的风夹杂着沙子打在脸上,皲裂的皮肤上那灼烧的感觉竟十分真实。
面前,溢洪道下的巨大闸门正在缓缓向上开启,粗壮的铰链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数米高的水浪伴随着哗啦啦的响声,喷涌而出,在阳光下形成一道道透明的彩虹,映衬着背景中灰色的大坝,对岸的绿洲郁郁葱葱,以及更远处的沙漠。
“潇潇,你一直想看的彩虹。”
顾潇回过头,只见段云念正指着扬在半空的水浪朝着她笑。
“段师姐……”
“潇潇,怎么了,眼里又进沙子了?来,快给我看看。”
“没……我好开心,我又见到你了。”
顾潇不自觉哽咽起来,看着近在咫尺的段云念,还是那扎着她再熟悉不过的高马尾,脖颈处挽不上去的几缕碎发,汗水顺着发梢流下,脸被这太阳晒得通红,却依然温柔明媚地笑着,取下安全帽,额头一道浅浅的压痕,草草地抹一把额头的汗水,又戴上。
“你这丫头又怎么了,咱们天天都见啊,怎么突然走煽情路线了?”
段云念笑着递过来一瓶水,“来,喝点水,照这情况看今天还得有一阵才能回去呢。”
顾潇转头望向大坝那边,脚手架上的马道站着很多人,原来是检查日。
“段师姐,我真是服了这些德国人了,也太严谨了,到处挑各种毛病,有点吹毛求疵了。”
“作为监理方,严谨些也好,罗维穆这种国际工程关乎咱们的国家形象呀。”
“那也别像昨天中午那样啊,那个管安全和环保的,昨天专门挑午饭时间给我来个电话说要去检查化粪池,明摆着就是要让我吃不下饭。”
“哈哈哈,检查化粪池都是好的了,前两天我跟着他们的总监上大坝,他突然要试试脚手架的安全性,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啊就在上面使劲蹦跶,他倒是没啥,把我吓得心惊胆战的。”
“做个翻译而已,味道大,还高危。”
“翻译就是传话筒,必然是哪里需要就去哪里了,心态摆正了自然也就没那么想不通的了”
段云念遮了遮被强光刺痛的双眼,目光穿过彩虹眺望着对岸,眸中映着对岸的黄绿相间。
顾潇也顺着段云念的目光看过去,还是那几乎每天都能看到的单调画面。
“段师姐,你在看什么?”
“沙漠的那头。”
“那头有什么?”
“有那个没有战争的家,还有他……”
“段师姐,你想家了吗?”
“你不想吗?”
“我没有人可以想,从上中学开始,大部分时间我都是一个人。”
“你的爸爸妈妈呢?”
“我爸是地质学教授,长年都在野外搞勘探搞研究,打我有记忆起就没见过他几面,加上又是个工作狂,科研就是他的一切,我妈受不了就和他离婚了,在我上大学那年她再婚了,紧接着就生了个弟弟,我就成了个格格不入的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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