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媛脸部浮肿,双眼通红,辣子鸡盖在头上的威风比想象中更大。
她该庆幸炒鸡不放汤料,否则恐怕现在必须得像窦顺娟一样因为发炎的眼睛呆在医院了。
想起昨晚窦顺娟带着女儿狼狈回家的模样,杜如松就气得发抖,但他到底爱惜颜面,还是挑了早晨店开门客人又不多的时候找上门,进屋就雄声大喝:“张素!
你给我出来!”
张素早有预备,一早打扮的精神焕发,不见疲态。
几个月没有和丈夫见面,她心中竟然没有丝毫思念,于是她明白到自己是真的不会再留恋这个男人了,分开以后脑子足够冷静,就能挑拣出最合适的那个选择。
从楼梯上缓缓步下的那一刻,她用战斗的心态将自己武装起来,冷眼看着楼下拉着杜媛的手正在兴师问罪的杜如松。
迎着雾蒙蒙的晨光,杜如松看不清张素的模样,然而那一如结婚时高高在上的姿态却叫杜如松一眼认了出来。
他胸口刺痛,这么多年被妻子压上一头,从一个一穷二白的小子变成如今的中院领导,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挺直腰板了,然而上级们私下里却总是爱拐弯抹角提到北京岳父家的背景。
这些年他的努力没有任何人看在眼里,所有人只盯着张素的娘家!
好像他有如今的成就全仰仗自己出身优越的老婆似的,他自己就没有能力了吗?!
张素的高傲冷清在恋爱时是情趣,在新婚是是调味品,可日子久了,就像一瓮没发酵好的葡萄酒,失去了葡萄的清香,留下了醋的刺口。
在一起生活越久,杜如松就觉得自己结婚前考虑的太少。
他要的只是简单的婚姻,温馨的家庭,和一个善解人意的妻子,这些,张素都给不了他。
这个泼妇甚至还把窦顺娟搞的住进了医院!
要不是顾念那么多年的夫妻情分,光报警就够她喝一壶的!
别人不知道,杜如松却很清楚岳丈一家现在对妻子并不如婚前亲近,什么关系紧密,骗骗外人而已。
他冷着脸仰头看上去,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我真是小看你了,舜娟好心来劝你回家,你把人家弄医院去了!”
张素慢步下楼,闻言脚步一顿,在杜如松以为她害怕了的时候忽然爆出一串娇笑,轻轻拍着掌前仰后合地说:“老天开眼了!”
杜如松大怒:“你什么意思?”
说话间张素走到他面前,杜如松终于看清了妻子的模样,一时间怒火含在嘴里竟然再喷不出来。
这段时间住在章家,张素吃得饱睡的香,心宽人美,皮肤质量比起在家时好了一个档次不止。
加上发现到自己对丈夫再不留恋,张素原本委曲求全的态度也摆不开了,干脆该如何就如何。
她出身名门,从小张扬长大,婚后为了丈夫收敛,却未必完全失去了当有的风华。
晨光照在张素的脸上,她高昂着头颅,眼神似笑非笑地落在杜如松握着杜媛的手上,整个人的气势浑然一变,锋锐无比,像一株正在盛开的猩红的刺玫瑰。
杜如松一个恍惚,仿佛看到了多年以前那个骑着骏马手握长鞭的张素,那吸引自己堕入深渊的火热美丽被多年的生活消磨殆尽,然而这一刻,她好像复活了。
杜如松腾地感到一阵胆怯,他后退一步,像被烫到似的撒开了杜媛的手:“……你……”
他下意识地把双手摊开举在空中以示清白,然而却压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张素摇了摇头,越发想不起自己当初到底看上了他哪里。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打印纸:“你来了也好,省的我再去找你一趟。
家里的东西该分就分了吧,这些年也不是我管钱,到底有多少存款你回去算好了。
主要是以前分的房子和现在住的那套房,我们俩是坐下来商量还是去打官司,看你。”
杜如松如同晴天霹雳:“你要离婚!
?”
“她没告诉你啊?”
张素挑了下眉头,似笑非笑,“你不是想离婚很久了吗?不高兴?”
杜如松的心潮剧烈震荡起来,高兴?不,完全没有。
他一下子恍惚了,看着妻子的笑脸,他努力想从心底里翻出喜悦来,可是没有,真的一点也没有。
明明想要摆脱她那么多年,明明来的路上还放下狠话说这次一定要离婚,可是这当两个字眼真的从对方口中吐出来的时候,却更像是在代表噩耗而并非喜讯。
明明只要点个头,从今往后他就能自由地和中意的女人一起生活,然而这一刻,杜如松却还是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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