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我……”
这不过是个开始。
兰玉起初还能勉力维持清醒,可越到后来,就越发无法忍受。
他渐渐被大烟侵蚀了神志,得不着鸦片,痛苦地叫起来,见了李明安,神志不清地抓着他的衣袖求他,“……李明安,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好痛,好痛啊,”
兰玉浑身哆嗦,李明安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对他才好,仿佛他的触碰都能让他发抖,让他痛,“不行,兰玉,咱们得把烟瘾戒了。”
兰玉恍若未闻,声音里都夹杂着哭腔,“我太痛了,你给我吧,啊?给我抽一口,就一口……”
李明安手也抖起来,几乎就想答应他,可话如何也说不出口。
兰玉见求他无用,推开他,哆哆嗦嗦地爬到床边,就要下床去自己弄大烟。
下得太急,险些栽下床,被一直守在床边的李聿青抱住了,李聿青搂住兰玉,他每颤一下,就像有一支利箭扎在心尖儿上,李聿青脸色发白,轻声说:“忍一忍,兰玉。”
兰玉疼痛难忍,被鸦片瘾折磨得眼中掉泪,浑身都是汗,他牙关都似在打颤,说:“忍不住,忍不住了……我好难受,我好难受啊。”
他的眼泪砸在李聿青手上,李聿青眼睛也红了一圈,兰玉浑浑噩噩地望着他,哽咽道:“李聿青,你给我大烟吧。”
“你不是想我原谅你吗?”
兰玉急切地跪坐起身,说,“你给我大烟,我就原谅你了啊,你想我爱你,我会爱你的……只要你给我大烟。”
李聿青神色怔愣,眼中掠过痛色,他想,若是平常能听见这话,真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也不足惧。
可不该是这样。
李聿青抱起兰玉放在床上,哄孩子一般,说:“兰玉,咱们再忍一忍,捱过去就好了。”
兰玉却一下子尖叫出声,嘶声道:“不会好!”
“我要死了,”
他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心口,说,“……我好痛苦,还不如死了,”
兰玉毫无尊严地哭出了声,不时发出几声惨叫,又去抓自己的手臂,几欲炸裂的头,李聿青和李明安忙捉住他的手,钳制着他,生怕兰玉做出自毁的事。
兰玉被按住动弹不得,可身子仍抽搐着,他越过李聿青的肩膀,看见了站在床边的李鸣争。
李鸣争正看着他。
兰玉艰难地朝他伸出手,呜咽道:“李鸣争,你救我……你救救我。”
李鸣争握住了那只汗湿而冰冷的手,兰玉的手在发抖,勾着他的手指,求他,“李鸣争,我要大烟,给我……我就抽一口,就一口,我再戒,好不好?”
“……好不好?”
兰玉可怜至极,泪眼朦胧地哀求。
李鸣争沉默须臾,轻轻擦去他脸颊的泪水,说:“戒烟不能半途而废。”
兰玉怔了怔神,突然发了疯,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挣脱开几人跌跌撞撞就下了床,往门口逃去。
可不过几步,就被人抓住了手臂,他看不清是谁,都是一张张冷酷无情的脸,他们不愿意给他大烟,想要他死。
兰玉拼命挣扎起来,临了,被李聿青牢牢摁在地上,兰玉歇斯底里地吼道:“放开我!”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你们就是想我死,”
兰玉尖声骂道,“你们想弄死我,去给你们父亲陪葬!”
“你们李家人蛇鼠一窝,一丘之貉!
都不得好死!”
兰玉不管不顾,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疯了一般诅咒他们,仿佛要将这催命的毒瘾一气儿发泄出来。
李鸣争几人都没有说话。
半晌,李鸣争说:“去拿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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