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人嘴软。”
李渭笑,将糖豆塞她手里,“这下没事了。”
她吸吸鼻子,将糖豆塞入嘴中,却越想越冤,越想越怕,探出袖子擦擦眼,又擦出几滴余泪来。
她只觉阒暗的四野危机四伏,心有余悸,头皮发麻,不敢坐下,也不敢远离李渭。
“还能睡么?”
李渭问她。
她后怕的摇摇头。
李渭在火旁坐下,将毡毯垫在身旁,拍一拍:“那就来坐。”
春天乖巧的在他身边坐下,两人并排坐着,她紧挨着他,他高大,她娇小,远远看去,似是偎依的姿势。
李渭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说话,不久之后她小鸡啄米,螓首一点一点,身体一歪,恰好歪入了他的怀抱之内。
李渭微微一笑,黑眸闪亮,将双腿摆直,身体微弓,让她枕着他的腿,睡的舒适些。
再去看怀中的少女,湿睫紧闭,脸上还沾着泪痕,一缕细发黏在脸颊,他耐心等待,等她粉泪干透,朝面靥上轻轻一吹,那一缕发迎风蹁跹,又回归发间。
次日醒来,春天见自己靠着树枝睡着,想起昨夜惊魂一刻,从地上跳起来,催着李渭急急赶路。
这日天气不算太好,天上云层厚重,似有阴雨,李渭望了眼天色,见春天已然上马,断然不想在此处多留一刻,也翻身上马,带她往前行去。
不过行了半日,有山风席卷,微雨扑面,不过只下了片刻就停歇而住,红日露面,光照灿烂。
再往前行,路途曲折,坡陡如壁,越往其上,尤其寒冷,加之刚下过一点微雨。
山泥泥泞,直到登上一处平地,见山风呼啸,天寒地冻,满地碎石,随风奔走,俯瞰山下,云雾遮挡之间尤见自己走过的草色林景。
再调转马头,原来自己已然登上峰顶,再往前就是重山叠峦,冰雪封地,再翻过东天山的一处山坳,其后就是贪汗山了。
两人慢慢往前行去,天色忽暗,一阵凛冽寒风刮过,毫无预兆间,似有雪沙刮过,迷住了双眼,而后是碎石般的冰雹,朝两人狂乱扑去。
山顶空旷,毫无躲避之处,好在这冰雹只下了一阵即停,李渭看看天色,蹙起剑眉,让春天把羊裘裹紧,急急带着她往前策去。
而后是风起之音,呼啸尖叫,微雨落地,转过一处山岩,微雨化作他物,有什么白茫茫的东西簌簌的扑在面上,春天定睛一看,揉揉冷的发红的手,不知是高兴还是恐惧:“李渭,下雪了。”
这是盛夏的雪。
起初是纷纷的雪粒,春天那时尚不觉得冷,只觉新奇,后来雪势越来越大,大若巴掌,落地铮然有音,寒风愈急,翻扑面靥如织。
两人身在风雪之中,宛若腾云驾雾,目迷口噤,地上泥泞难行,春天只觉身下枣红马几近觳觫,自己也冷的麻木,几乎失去知觉,她想唤李渭,却被狂风大雪堵的说不出话来。
李渭也回头望了一眼,见春天的马儿马蹄滞涩,几乎要仆倒在地,勒住追雷,向春天伸手了手。
春天被他略一牵拉,就跌入他的怀中,而后稳稳的坐在他身前,李渭羊裘一抖,将春天裹住,领着春天的马,策着追雷往山下行去。
她在李渭怀中坐了许久,这时才觉得自己活过来,身体逐渐发热,十指呵气,尚可活动:“李渭,雪好大,我们是不是要找个地方避一下。”
“嗯。”
风雪中他的声音也含糊不清,抖着缰绳的手扶了扶她的身体,“坐稳了,前方路险。”
追雷猛然从石崖上越过,策行许久,终于寻到一处避雪山洞,才停下歇息。
春天站在洞口,已是冻的脸颊发木,双手冰冷,呆呆的看着外面的冰雪世界。
雪花大又脆,如冰晶落地,有噼啪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甜完了,后面是剧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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