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郗咬牙道:“公子居然还笑得出来?”
叶亭宴便小声感慨:“算计她就没有一次成功过,本?还想叫她心中怀着愧疚,好歹可?怜可?怜我,没想到这都被她看出来了,果然是长大了。”
裴郗冷哼一声:“皇后无情才会?如此,对待……更别说只是可堪利用之人了。”
叶亭宴道:“你不懂,聪明自有聪明的好处。”
裴郗见他身上伤痕累累,人却乐不可?支,又气又恼:“公子绝顶聪明?,却还要把自己弄出这幅惨状。”
“你就是不懂皇后说的道理,罚得越多,陛下?越信我,怕什么,总不会叫我死了的。”
叶亭宴费力地翻了个身,瞧外瞥了一眼,“你早些?去罢,无谓多留,这场案子到了收尾的时候,我在?这里,说不得还比在?外面更安全些?,况且,我还有别的事做呢。”
裴郗也听到了似有人来的声响,于是从袖口掷了一瓶伤药来,起身告辞,叶亭宴伸手将那瓶子攥在手中,低言:“多谢。”
与裴郗错身而过的,正?是居于叶亭宴隔壁、刚刚审完被抬回来的林召。
今日只是第一日,林召状若癫狂、歇斯底里,受刑不过两种便数次昏迷,胡敏怀心中还存了几分希望,连忙叫人将他泼了冷水、抬了回来。
两人所居之地是刑部最深处的囚牢,只有谋大逆的囚犯才会?被投至此处,本?来叶亭宴不需来此,但三司仔细商议后,还是将两人关在了一起。
刑狱最深处连小窗都无,送人的狱卒将林召搁下?,便像是躲避瘟神一般,忙不迭地离去了。
林召一个人躺在稻草之间哼哼唧唧,一会?儿大声咒骂,一会?儿嚎啕大哭,最后终于没力气,小声啜泣起来。
叶亭宴被他吵得烦不胜烦,好不容易才平心静气地晃了晃手中的锁链,唤道:“林二?公子?”
林召这才发觉隔壁有人,一片漆黑中,他分不出是谁的声音,便忍痛朝外爬了些?,凑近了牢门:“谁?”
他起得太?猛,“砰”
地一声撞在了玄铁栏杆上,疼得龇牙咧嘴。
叶亭宴却对这样的黑暗环境十分熟悉,从容不迫地盘腿坐着,微笑答道:“我是御史台上侍御史,姓叶,名壑,字亭宴,林二?公子不介意,唤我一声叶三也可。”
林召听了他的名字,恨不得立时?便冲出牢门,将他扼死,手上锁链在玄铁上砸得铮然作响:“你、你这巧言令色、满口谎言的小人!
快说!
你受了谁的指使来栽赃我?”
“二?公子息怒,我若是刻意栽赃,怎会?与你同落此处?”
叶亭宴惊呼一声,为怕对方不信,他还在?黑暗中装模作样地呼了几声痛,“当初我去暮春场查案,怎地就这样?巧,撞上了那小黄门?方才受刑,我思?来想去,终于恍然大悟——咱们定然是被人给算计了!”
林召骂道:“一派胡言!”
叶亭宴道:“二?公子细想,怎么同查了暮春场,那常照与我找出来的人证物证却截然不同?我思索良久,觉得这样?更可?信些?——那设计陷害之人先摸到了二公子的行踪,遣一黄门跟随,随后又将那黄门送到我面前,待我出首得罪,将罪落定了,再突生变故,将我也送到此处——这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连环计啊!
二?公子,咱们真真切切是中计了!”
他说得绘声绘色、一唱三叹,到最后还连连叹气,十分愤懑的样?子。
林召本?来恼恨,被他说了一通,却也不自觉地信了几分:“……若是真有人刻意算计,此人会?是谁?谁与我有仇,竟出这样的毒计!
若能猜到人选,下?次受刑,我便再鸣冤去,我爹在?外面,也会?想办法救我的!”
“此人是谁……”
叶亭宴忍着唇角的笑意,慢条斯理地道,“自然是林家出事对谁最有益,谁便嫌疑最大了。”
他压低了声音,状似推心置腹地说:“二公子,你我同落此处,合该互帮互助,既然那人连我一起算计了,我便也为你出一个保命的主意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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