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急,因为还有漫长的余生能慢慢完成。
倘若一眼就将意中人看透,那多没意思。
他耐心同大哥解释,就像一本书,得一页一页去翻,越到后头才越有趣。
柳弦澈气道:“你这时候倒学起普通人翻书了。”
小时候那一目十行,甚至是一目百行的哗哗架势呢?
“反正王爷肯定不是传闻中那样。”
柳弦安道,“不残酷暴戾,更不以杀人为乐。
他驻守西北许多年,好不容易边关安稳了,又要治理白河水祸,赶来这西南清剿邪教,很辛苦的,还很危险。”
说着说着,把自己给说心疼了,便道,“王爷也有心疾,是早年战场受伤,又没有好好休息,落下的病根,虽不严重,但大哥若有好的补药,记得给我。”
伸手伸得理直气壮。
柳弦澈哑口无言,一方面是被气的,另一方面是他的确也不了解梁戍其人,无法对这段感情提出更多意见。
担心占了绝大多数,因为白鹤山庄弟子虽都不惧生死,但对于这个金贵的懒蛋,全家人基本一直是这么谋划的——结一门差不多的亲事,好让他继续安安稳稳地度完余生。
可谁能想到呢,出一趟门,就同全大琰最血雨腥风的人物、最波诡云谲的皇族扯上了关系,这余生哪里还能安稳起来?柳弦安却道:“我也不想要安稳。”
或者说得更确切一些,是安稳可以,不安稳也可以,但没有骁王殿下一定不可以。
柳弦安慢吞吞地道:“同王爷在一起,我觉得每一天都很有意思。”
柳弦澈依旧深深担忧,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其实有四万八千岁,除了看遍医书,还看遍了整个洪荒宇宙,洞悉世事。
在哥哥心里,弟弟就算真是天才,也是不谙世事的天才,一直被养在舒服的水榭中,没有见识过人心的多变和险恶,旁人稍微一骗,就能骗走。
柳弦安拍拍大哥的肩膀,来世不可待,往事不可追,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嘛,要是考虑太多,就会错过太多,算了,我也不想睡了,不如一起去吃早饭。
阿宁已经起床了,正在院中忙活,见到自家懒蛋公子居然破天荒起大早,赶忙跑上前,悄声问:“公子没说吧?”
柳弦安神清气爽地回答,我说了。
阿宁猝不及防:“咳咳咳。”
柳弦安扯住他的脸:“不必如此紧张,无妨的,我看大哥也高兴得很。”
阿宁往他身后瞄了一眼,大公子正神情严肃,脸上不见一丝笑,眼眶下还有一片浅淡的乌色,明显是一整晚都没睡,这……是是是吗,好像看不出哪里高兴啊!
院中车马已经备好,梁戍也在,柳弦安跑到他身边,轻快道:“我已同大哥说了我们的事。”
见惯无数大风大浪的骁王殿下笑容微微一僵:“……”
柳弦澈脚步虚软地走过来,他这段时间赶路疲惫,现在又多添了一份心累,尤其是在看到王爷与自家弟弟相牵在一起的手时,症状便翻倍再翻倍。
梁戍带着柳弦安一道上前,道:“苦宥的病,就全交给柳大公子了,我先代他、代驻军数万兵士、代西南百姓在此谢过。”
“王爷不必客气,医者分内之事。”
柳弦澈侧过身,让小厮将自己的行李搬上马车,道,“那我就先走了,至于王爷与小安的事——”
他顿了顿,“他日在驻军城中再议。”
梁戍笑笑:“好。”
柳弦澈易容成了一名普通商贩,继续前往驻军城。
梁戍与柳弦安并肩站着,一路目送马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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