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澋曜点点头,心却是没能因此放下,他的视线越过天铭泱,略显迟疑地落在他身后那个垂眸敛目的侍卫身上,良久,才离开。
*
那日从城楼回来,天铭泱便是有些神思游离,虽说该办的事还是按部就班地办着,却总是有那么一点心不在焉。
但是若问天铭泱他自己,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又或者,他实际上并不想知道那个所以然。
血莲蛊尚未解除,白日里的困倦便是免不了。
天铭泱是最讨厌上朝的,早起本就折磨人了,还要在拢音效果极好的金銮殿之上听那些大臣们唧唧歪歪,声调连个平仄都不舍得分也就算了,还往往絮絮叨叨没个重点。
每到此时,天铭泱都不禁有些替皇帝觉着可怜,不仅要忍着,还要从冗长的发言里提取言简意赅的重点。
皇帝,果不是谁人都能当的!
再者说,这大殿,宽敞是宽敞了,四面漏风,一大早儿本就没什么暖和气,往这儿一站就是两三个时辰,手脚早就冻麻了。
大臣们好歹还出列入列走动走动,皇帝就往龙椅上一坐,动都不带动的,挨两个时辰的冻,依旧面不改色,该说是习惯了么?
而且那个龙椅,看着鎏金缀玉的倒是华丽,当真坐在上面,还这么长时间,硌都硌死了,还不好放个软垫子……当时自己挨板子的时候不是没少做垫子么,怎么也不说拿来用用……
……
每每胡思乱想这些,天铭泱的视线便是不由得飘到天澋曜身上,看得久了,便开始打瞌睡。
所幸天澋曜还算体谅他,给他安排的这个位次正好有个柱子,往上一靠,困觉刚刚好。
但就是睡着了,就总容易冻着。
不过,这两天,天铭泱又是在柱子根儿底下发现一个小暖炉,而且金銮殿上八个大柱子,单单就他跟前这个柱子底下有小炉。
难不成……
天铭泱看向皇帝,对方却是顾不上理会自己这里,刚刚才有些激动的心思,这会儿便又沉郁下来,大臣们叽叽呱呱地不知说着什么,听着也是烦人,天铭泱倚在大柱子上,脚尖踢了踢暖炉,说不上的暴躁。
自从那次三军出征,已经有四五天了吧,往日那个皇帝老子是一天看不见他都不成,每每下了早课都缠着不松手的,自己怎么抗议都无效。
最近,倒是转了性了,连理都懒得理他,在大殿上,也是看都不看他一眼么!
就在这种无意识的烦闷情绪影响下,天铭泱浑浑噩噩的下了朝,也没什么心情上早课,随便找了御花园里一根树根儿底下,补眠。
正是三月时节,春寒料峭的娇气刚刚过去,南风软绵绵的,吹起来很是舒服。
院子里早春的花相继怒放,沁人心脾的芬芳很是宜人。
在这种惬意的环境下,天铭泱很快便睡过去。
芳草春花的味道,翻飞入梦,全身恍如裹挟在暗香之中。
但是比起这个,似乎那个人的味道更舒服一些……淡淡的冷香,从发丝到脸颊,从身上到指尖,只要靠近,便会嗅到那若有若无沉静的味道,闻着闻着便觉得他整个人都柔软下来。
迷迷糊糊中,天铭泱似乎看到什么人影走来,越来越近,那股熟悉的冷香也是越发浓郁,直到自己的脸被那人脸颊的阴影覆住,继而,唇畔擦过一片柔软,如一片遗落冰面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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