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凌疑又跪坐下来,“是他让人教的我。”
徐应白挑眉,有一种熟悉之感,但那感觉很快就略了过去,他垂眼,波澜不惊的平静目光落到付凌疑身上。
付凌疑时常下压,戾气深重的眉眼在这时候奇迹般舒展开来,神情也柔和了许多。
仿佛回忆里面的人带走了他身上一部分怎么也压不住的阴戾气。
使得整个人都温柔了起来——不是装的那种。
因此徐应白也不多问了,毕竟问多了难免提起人的伤心事。
不太好。
于是乎两个人安静地待在书房内,房内除却炭火噼啪声,便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徐应白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椅子的扶手,目光转了一圈,最后又不自觉地落在付凌疑身上。
付凌疑垂着头,笔直地跪着,紫金面具严丝合缝挡住了他大半张脸,以致于徐应白看不清他的神情。
但徐应白不知道,付凌疑看得见徐应白的指尖,还有苍白瘦削的下巴和掩在狐裘绒毛中堪称脆弱的脖颈。
他贪心而悲戚地看着这一切,却又不敢多抬一寸目光去看徐应白的面容。
徐应白不知付凌疑所感所做,他的目光只在付凌疑身上停留了一瞬,便移开了。
他转头执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思索着这次房如意之事。
魏璋此番行径,朝堂定会迎来一次大换血,官职升迁变化,定有许多人在观望。
这是安插自己人手、也是肃清朝堂的好时候,徐应白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官职升迁绕不开吏部,吏部尚书陈羡之年事已高,没过多久就要乞骸骨了,如今吏部事务都是梅永在打理。
除外,梅永还是国子监祭酒。
也因如此,梅永门下有许多寒门子弟,庄恣就是其中一位。
不过若论梅永之才,其实不止一个吏部侍郎。
奈何不遇明主,官当了几十年,也只挣得一个四品侍郎。
这次大换血,最好能让梅永坐上丞相之位,再不济,也要让梅永坐上吏部尚书的位置。
而魏璋除了房如意,又开始不信任刘莽,想来不用多久,就会召梅永和自己进宫商议官员升迁一事了。
魏璋如今虽怀疑忌惮自己……但是自己为官三年,所作所为桩桩件件未曾有过逾距。
所以此次召见,既是商议,也是试探。
徐应白狼毫下落,在纸上写下几个人名和官职,全是政绩斐然却不得重用的寒门子弟。
安排好这些,徐应白想,下一步就是除刘莽,杀帝王了。
写完徐应白搁下笔,回头时见付凌疑还跪在原地。
他正要问付凌疑为何还跪在这里,刘管家就到了书房门口,轻轻敲了一下门。
徐应白抬眼看过去,付凌疑也回了头,刘管家道:“公子,宫里来人了,说是陛下召见。”
徐应白挑了挑眉,露出了一个温和又冰凉的微笑。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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