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乾军拿起毛笔蘸了蘸墨,随后斟酌了一番,落笔开了药方。
伤寒的药方,他还是会开的,若是再复杂点的病,他能看诊,却开不了药方,那些药材实在太难记。
“多谢副统领。”
小柜子拿着药方,急急忙忙跑出寝殿。
吴乾军再次来到内殿,见凌南玉在盆架前笨拙地洗着帕子,连忙走上前,道:“殿下,让臣来吧。”
“不用,我可以。”
凌南玉的小手攥紧了帕子,用力拧了拧,但他的力气小,拧了几次才作罢,随后来到软塌前,踮着脚尖给杨清宁擦着额头的汗。
吴乾军看得眉头紧蹙,堂堂皇子哪有这般侍候一个奴才的,道:“殿下,这些事交给旁人做便可,您身份尊贵……”
“我生病时,都是小宁子照顾。”
凌南玉打断了吴乾军的话,认真地擦着他脖颈处的冷汗,“包括在冷宫时,那时我不是尊贵的皇子,甚至连乞丐都不如,小宁子却一如既往地照顾我。
如今他生病了,我为何不能照顾他?”
吴乾军一阵语塞,他们母子被打进冷宫后没多久,向明兰就悬梁自尽了,只剩下三岁的稚童,在那样的环境下,若没有杨清宁,凌南玉活不到现在,外人虽然不知具体情景,却能轻易推定。
“小宁子待我好,我便待小宁子好,先生说这叫知恩图报。”
擦完脖颈上的汗,凌南玉又帮杨清宁擦了擦手,动作虽然有些笨拙,却异常的仔细。
吴乾军甚至看到了凌南玉额角的汗,转头看看杨清宁,终于明白为何外界的人都想拉拢他,这是他用真心换来的。
“殿下,臣还需值守,不能就留,便先告退了。”
凌南玉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向吴乾军,郑重其事地说道:“你的人情,我记下了,待来日定然还上。”
看着面前小小的人儿,吴乾军微微一怔,没想到他竟说出这番话,不过很快他便回了神,“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臣该做的,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这与你是举手之劳,与我不是。”
凌南玉小脸上满是认真,“你回吧。”
“多谢殿下,臣告退。”
吴乾军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东宫。
不出意外,凌南玉将来定是太子,南凌国未来的国君,有这样一份人情在,以后若是遇到什么难事,说不定能救自己一命,这也是他来这儿的主要目的。
半个多时辰后,药终于端来了,小顺子将杨清宁的身子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一勺一勺地喂着,只是他意识不清,喂进去的药洒了一半,好在他们熬得多,一碗不行就又喂了一碗。
派出去的人都回了宫,唯有小瓶子迟迟不回。
凌南玉只一心扑在杨清宁身上,根本没有过问的心思。
直到一个时辰后,小瓶子终于回来了,身后跟着的竟是王秀春。
王秀春走到近前,行礼道:“微臣见过殿下。”
“王太医平身,快过来给小宁子瞧瞧。”
凌南玉眼眶红红的,很明显是哭过。
王秀春劝慰道:“殿下不必担忧,微臣定尽力为他诊治。”
“我就知道母后最疼我!”
凌南玉说完,擦了擦眼角,哪还有半点方才的镇定。
王秀春没再耽搁,连忙上前为杨清宁诊脉,大约一盏茶后,他松了手,转头看向凌南玉,道:“殿下不必担忧,小宁子只是感染了风寒,没什么大碍。”
凌南玉闻言长出一口气,道:“方才吴副统领也是这么说的,我还不太相信,若你也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吴副统领?”
王秀春闻言微微一怔,疑惑地看着凌南玉。
凌南玉点了点小脑袋,道:“他说他夫人的娘家世代行医,他也跟着学了点皮毛,我找不到太医,便让他给小宁子把了脉,他还开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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