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情绪极不稳定,对班主任的态度不算恭敬。
可是她很和气,是长辈的姿态。
她问我有什么打算,我反问她,你说我怎么办?我他妈的一进教室看见那些玩儿命做题的人我真他妈想吐。
我真没骗您。
我一看书就气紧。
你说我怎么办。
你以为我不想好啊。
说到后来我简直泣不成声。
我以为她肯定一个耳光给我抽过来,但是她特别镇静地听我说完,她说,都骂出来,都骂出来,骂出来你就好多了……我知道你心里没别的你就是积郁太久……好了没事了。
那晚班主任特意送我回家,怕太晚不安全。
她在车上轻轻抚摸我的头,说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只是……太犟了。
我心中其实充满感激。
可是不知表达。
只是窘迫地将头转过去,看车窗外火树银花的暖暖夜色一闪而逝。
回到家的时候,我推开虚掩的门,母亲坐在黑暗的客厅中。
我看着她静默的剪影。
良久之后说,妈,我回来了。
母亲扭亮灯,我看清她松散的发髻。
她说,噢你回来了。
厨房里有热牛奶,喝了快去洗澡。
该睡了。
我说好。
然后转身进厨房。
眼泪一下子就落。
十禾醒来的那天我去医院看她。
几天未进食,脸上苍白没有血色。
她说,一下地站着就头昏,完全没有重力感。
那会儿她父母出去了。
我在床边坐下来,突然找不到话说。
几日不见,仿佛隔了很多年一样。
我们看着窗外一点点沉下去的天色。
轻轻呼吸。
尽量避免彼此的目光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