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一时找不出有“天”
的名人,把笔记本摊过去,笔一点自己的大名。
“罗——天诚,你的字很漂亮啊。”
罗天诚并不客气,说:“是啊,我称它为罗体字!”
说着满意地盯着“裸体字”
,仿佛是在和字说话:“你叫林雨翔是吧,我听说过你的名字。”
一切追求名利的人最喜欢听到这句话。
林雨翔心里回答“正是老子”
,嘴上窘笑说:“是吗?”
罗天诚像没在听林雨翔说话。
林雨翔那个“是吗”
凝固在空气里翘首以待回应。
“上面那根排骨叫什么名字?我看见他跟你挺好的。”
林雨翔不愿和排骨苟活一起,不屑道:“他是我一个老师,看我将来会有大出息,故意和我套近乎。”
“我看是你和他套近乎吧?”
罗天诚冷眼看他,拆穿谎言。
雨翔苦心经营的虚荣感全部被反诘歼灭掉,痛苦不堪,硬笑一下,懒得和罗天诚这怪人说话。
马德保终于开讲。
第一次带一大帮文学爱好者——其实是旅行爱好者——他有必要先让自己神圣,昨晚熬到半夜,引经据典,辞书翻了好几本,总算著成今天的讲义,开口就说:“文学是一种美的欣赏美的享受,既然如此,我们首先要懂得什么是美。
研究美有一门学问,叫美学——研究丑就没有丑学,所以可以看出美的重要——”
马德保顿了顿,旨在让社员有个笑的机会,不料下面死寂。
马德保自责讲得太深,学生悟性又差,心里慌了起来,脑子里一片大乱,喝一口水稳定一下后,下面该说的内容还是不能主动跳出来。
马德保只好被动搜索,空旷的记忆里怎么也找不着下文,像是在黑夜里摸寻一样小东西。
马德保觉得学生的眼睛都注意着他,汗快要冒出来。
万不得已,翻开备课本,看到准备的提纲,幡然大悟该说什么,只怪自己笨:“中国较著名的美学家有朱光潜,这位大家都比较熟悉,所以我也不再介绍了——”
其实是昨晚没查到资料,“还有一位复旦大学的蒋孔阳教授,我是认识他的!”
真话差点说出来——“我是昨晚才认识的”
,但经上面一说,好像他和蒋孔阳是生死至交。
马德保为证明自己的话,不得不窃用蒋的学生朱立元一篇回忆恩师文章中的一段话:“我当时去拜访他时,他问得很仔细,他问到狄德罗的‘美在关系说’的内容时,我举了狄德罗对高乃依悲剧《贺拉斯》分析的例子,说到老贺拉斯的一句关键性台词‘让他去死吧’时,我的先生轻声纠正说‘是让他死吧’,这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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