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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来自西北向东南行,现下要与这些人离得越远越好,反而折返西北。
心中混乱,厌憎尘世,摘下面具,只在荒山野岭间乱走,肚子饥了,就摘些野果野菜裹腹。
越行越远,不到一个月,已是形容枯槁,衣衫破烂不堪,到了一处高山丛中。
他也不知这是天下五岳之一的华山,但见山势险峻,就发狠往绝顶上爬去。
他轻功虽高,但华山是天下之险,却也不能说上就上。
待爬到半山时,天候骤寒,铅云低压,北风渐紧,接著天空竟飘下一片片的雪花。
他心中烦恼,尽力折磨自己,并不找地方避雪,风雪越大,越是在□崖峨壁处行走,行到天色向晚,雪下得一发大了,足底溜滑,道路更是难於辨认,若是踏一个空,势必掉在万仞深谷中跌得粉身碎骨。
他也不在乎,将自己性命瞧得极是轻贱,仍是昂首直上。
又走一阵,忽听身後发出极轻的嗤嗤之声,似有甚麽野兽在雪中行走,杨过立即转身,只见後面一个人影幌动,跃入了山谷。
杨过大惊,忙奔过去,向谷中张望,只见一人伸出三根手指钓在石上,身子却是凌空。
杨过见他以三指之力支持全身,凭临万仞深谷,武功之高,实是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於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说道:“老前辈请上来!”
那人哈哈大笑,震得山谷鸣响,手指一捺,已从山崖旁跃了上来,突然厉声喝问:“你是藏边五丑的同党不是?大风大雪,半夜三更,鬼鬼祟祟在这里干甚麽?”
杨过被他这般没来由的一骂,心想:“大风大雪,三更半夜,我鬼鬼祟祟的到底在这里干甚麽了?”
触动心事,突然间放声大哭,想起一生不幸,受人轻贱,自己敬爱之极的小龙女,却又无端怪责,决绝而去,此生多半再无相见之日,哭到伤心处,真是愁肠千结,毕生的怨愤屈辱,尽数涌上心来。
那人起初见他大哭,不由得一怔,听他越哭越是伤心,更是奇怪,後来见他竟是哭得没完没了,突然之间纵声长笑,一哭一笑,在山谷间交互撞击,直震得山上积雪一大块一大块的往下掉落。
杨过听他大笑,哭声顿止,怒道:“你笑甚麽?”
那人笑道:“你哭甚麽?”
杨过待要恶声相加,想起此人武功深不可测,登时将愤怒之意抑制了,恭恭敬敬的拜将下去,说道:“小人杨过,参见前辈。”
那人手中拿著一根竹棒,在他手臂上轻轻一挑,杨过也不觉有甚麽大力逼来,却身不由自主的向後摔去。
依这一摔之势,原该摔得爬也爬不起来,但他练过头下脚上的蛤蟆功,在半空顺势一个筋斗,仍是好端端的站著。
这一下,两人都是大出意料之外。
凭杨过目前的武功,要一出手就摔他一个筋斗,虽是李莫愁、丘处机之辈也万万不能;而那人见他一个倒翻筋斗之後居然仍能稳立,也不由得另眼相看,又问:“你哭甚麽?”
杨过打量他时,见他是个须发俱白的老翁,身上衣衫破烂,似乎是个化子,虽在黑夜,但地下白雪一映,看到他满脸红光,神采奕奕,心中肃然起敬,答道:“我是个苦命人,活在世上实是多馀,不如死了的乾净。”
那老丐听他言辞酸楚,当真是满腹含怨,点了点头,问道:“谁欺侮你啦?快说给你公公听。”
杨过道:“我爹爹给人害死,却不知是何人害他。
我妈又生病死了,这世上没人怜我疼我。”
那老丐“嗯”
了一声,道:“这是可怜哪。
教你武功的师父是谁?”
杨过心想:“郭伯母名儿上是我师父,却不教我半点武功。
全真教的臭道士们提起来就令人可恨。
欧阳锋是我义父,并非师父。
我的武功是姑姑教的,但她说要做我妻子,我如说她是我师父,她是要生气的。
王重阳祖师、林婆婆石室传经,又怎能说是我师父?我师父虽多,却没一个能提。”
那老丐这一问触动他的心事,猛地里又放声大哭,叫道:“我没师父,我没师父!”
那老丐道:“好啦,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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