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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用过晚膳,胡斐回房就寝,睡到中夜,忽听得屋面上喀的一声轻响。
他虽在睡梦之中,仍是立即惊觉,翻身坐起,跨步下炕,听得屋上共有二人。
那二人轻轻一击掌,径从屋面跃落。
胡斐站到窗口,心想:“这两个人是什么来头,竟是如此大胆,旁若无人?”
伸手指戳破窗纸,往外张望,见两人都是身穿长衫,手中不执兵刃,推开朝南一间上房的门,便走了进去,跟着火光一闪,点起灯来。
胡斐心想:“原来这两人识得店主东,不是歹人。”
回到炕上,忽听得踢*踢*拖鞋皮响,店小二走到上房门口,大声喝道:“是谁啊?怎地三更半夜的,也不走大门,就这么窜了下来?”
他口中呼喝,走进上房,一脚刚踏进,便“啊哟”
一声大叫,跟着砰的一响,又是“我的妈啊,打死人啦”
叫了起来,原来给人摔了出来,结结实实的跌在院子之中。
这么一吵闹,满店的人全醒了。
两个长衫客中一人站在上房门口,大声说道:“我们奉鸡公山王大寨主之命,今晚踩盘子、劫镖银来着,找的是飞马镖局徐镖头。
闲杂人等,事不干己,快快回房安睡,免得误伤人命。”
徐铮和马春花早就醒了,听他如此叫阵,不由得又惊又怒,心想恁他多厉害的大盗,也决不能欺到客店中来,这广水又不是小地方,这等无法无天,可就从未见过。
徐铮接口大声道:“姓徐的便在这里,两位相好的留下万儿。”
那人大笑道:“你把九千两纹银,一杆镖旗,双手奉送给大爷,也就是了,问大爷什么万儿?咱们前头见。”
说着拍拍两声击掌,两人飞身上屋。
徐铮右手一扬,两枝钢镖激射而上。
后面那人回手一抄,一手接住,跟着向下掷出,当的一声响,火星四溅,一齐落在徐铮身前一尺之处,两枝镖都钉入了院子中的青石板里,这一手劲办,徐铮就万万不能。
只听两人在屋上哈哈大笑,跟着马蹄声响,向北而去。
店中店伙和住客待那两个暴客远去,这才七张八嘴的纷纷议论,有的说快些报官,有的劝徐铮不如绕道而行。
徐铮默不作声,拔起两枚钢镖,回到房中。
夫妻俩低声商量,瞧这两人武功颇为不凡,该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怎会瞧中这一枝小镖?虽然明知前途不吉,但一枝镖出了门,规矩是有进无退,决不能打回头,否则镖局子就算是自己砸了招牌。
徐铮气愤愤的道:“黑道上朋友越来越是欺人啦,往后去咱们这口饭还能吃么?我拚着性命不要,也得给他们干上了。
这两个孩子……”
马春花道:“咱们跟黑道上的无冤无仇,最多不过是银子的事,还不致有人命干系,带着孩子也不妨。”
但在她心底,早已在深深后悔,实不该让这两个幼儿陪着父母干冒江湖上的风险。
胡斐和程灵素隔着窗子,一切瞧得清清楚楚,心下也是暗暗奇怪,觉得这一路而来,不可解之事甚多,满以为乔装改扮之后,便可避过追踪,岂知第一天便遇到飞马镖局这件奇事。
次日清晨,飞马镖局的镖车一起行,胡斐和程灵素便不即不离的跟随在后。
徐铮见他二人跟踪不舍,越看路道越是不对,料他二人定是贼党,不时回头怒目而视。
胡程二人却装作不见。
中午打尖,胡程二人也和飞马镖局一处吃牛肉面饼。
行到傍晚,离武胜关约有四十来里,只听得马蹄声响,两骑马迎面飞驰而来。
马上乘客身穿灰布长袍,从镖车旁一掠而过,直奔过胡程二人身旁,这才靠拢并驰,纵声长笑,听声音正是昨晚的两个暴客。
胡斐道:“待得他们再从后面追上,不出几里路,便要动手了。”
话犹未毕,忽听前面马蹄声响,又有两乘马从身旁掠过,马上乘客身手矫健,显是江湖人物。
胡斐道:“奇怪,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