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昏哑,难得这样温情时刻,一切的谎言假象都剥离了,倘或还有一点,只剩夫妻俩各自守在肚里的一片心。
梦迢那颗心,有些想蹦出来的架势。
她拂着他的鬓角,低着温柔的眉宇,“你在家周旋一天,也是辛苦。
小蝉花巷那处房子,你打点得真仔细,都是齐全的,像真是常年住着人似的。”
孟玉的笑眼有丝闪躲,“原本就有人住着,是我打那家人手上租过来的。”
“多少钱?”
“不费多少,给那家人另寻了处好些的房子,他们还不乐得搬?”
孟玉大约不愿在这些枝枝节节的小事上费舌,将她一缕零散的头发闲耍着绕在指间,玩了一会,像有些不耐烦,又丢开,在她裙上翻了个身。
作者有话说:
第8章前春恨(八)
屋檐上玉漏渐缓,窗户大开着,吹得灯影零乱。
银霜色的帐壁上映着个庞大的影,像个畸形怪物。
孟玉抬抬脑袋,将手枕在脑后,仰面望住梦迢。
他撇开小蝉花巷那处房子的事不提,转而问起要紧事,“董墨难缠不难缠?”
要说董墨难缠,他却有些闷;要说他不难缠,却疑心太过,梦迢同他说话,时时刻刻顾虑前后周全,生怕他那双凉丝丝的眼睛在她一堆话里挑出个差错。
她乏累地轻叹,“是有些不好糊弄,比别人多长了一副心眼子。”
“那可不是?”
孟玉笑得不以为意,“能在都察院当差,你当是一般人?可监管着那么多官员的呢。
面上是调到济南布政司官民生,依我看,没那么简单,必定是想在这里有一番大作为,回京好升任正都御史。”
梦迢大吓,“这样年轻就想升二品?”
“他祖父是专授的太傅,内阁阁员,有这个干系在,只要干出些政绩,还怕升不了?”
眨眼间,孟玉神色有些潦倒落魄,“不跟我似的,拼死了,就为搭这些干系。
人家出生就有。”
窗外一庭翠影,挹落几片梧桐,湿贴在窗扉的轻纱上。
梦迢想到白天那一场暴雨中,董墨欹在粗糙的砖墙,衣裳湿了大半,靴子里冒着水,身子不端不正地泛着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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