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想明白了现在,董墨在等她,她得回去。
反正人生总是如此不确定,还有什么可惧怕的?
她这样想着,主意越来越坚定,如同在前尘旧梦中脱胎出来。
片刻小厮赶回来禀报,“姑娘,好运气!
那些船家不肯搭,偏遇上县衙门的船从对面过来,问了我们,我们说送棺椁到对面下葬,县尊老爷倒肯搭,叫我来请姑娘们过去。”
“县尊老爷?”
梦迢想起那夜听舅母说的,外祖父没了,也是这位县尊老爷出钱收敛的。
她立起身,领着众人向码头上去,“县老爷姓什么?要好好谢过人家。”
“唷,小的忘了问,曹总管在船上等着拜见呢,咱们过去就知道了。”
到码头上,先是两个差役下来接引,众人只顾往楼船上搬抬。
梦迢并斜春男人一道跟随差役往正舱内去拜见。
差役在前头敲了敲舱门,“大人,人家来谢。”
隔着门缝,里头传出来个斯斯文文的年轻声音,“不过是行个方便,告诉他们不必谢了,请他们到客舱歇息,下晌还搭他们回来。”
梦迢总觉这嗓音似曾相识,也无暇细想,央告差役一定要谢。
那差役只得复敲了敲,“大人,人家不肯走,一定要谢。”
那里头仿佛叹了声,末了舱门轻启,迎面立来个年轻男人,穿着一身蟹壳青袍子,丰神俊朗,面如冠玉。
差役一错身,他与梦迢皆是面露惊诧,半晌说不出话来。
落后湖风凛凛地将梦迢吹回神,张着嘴痴呆呆地喊了声:“常秀才……”
那常少君也是刹那百感交集,流年纷纷,倥偬回转。
他作揖喊了声“太太”
,旋即后知后觉想起来什么,把门框紧紧攥住,“方才听那位管家说,是您家老夫人过世?”
梦迢不知从何而起的一阵悲恸,止不住姗姗泪下,点了点头,“我娘没了。”
常少君一霎面色惨白,怔了半日。
后来拨开她,就望见宽阔的甲板上停放着一口漆黑棺椁。
他朝那棺椁走过去,背影逐寸嵌入苍茫的阴云与暗雪里……
倏地叫梦迢想起那一年,晴光潋潋的白昼,梦荔妩然地撑在榻上一笑:“少君,忽然想吃个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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