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望着杨家最小的两个孩子,忍不住喟叹。
“还是为了国子监的事么?”
四下无人,陶南云才低声说道,“那几个自行请去的学生圣上不是已经申饬过了,怎么长公主还为此烦忧?”
“申饬是申饬了,但他们的诛心之语实在恼人。”
长公主也不知是气是叹,到底兄妹连心,看哥哥愤懑,她又怎么好受,“那几个学生实在过分!
竟然拿着弊案说事,为自己辩解说自国子监请去罢读只是不想落了人口舌,他们几个家中都有爵位,听闻此次瑾州州学弊案虽是地方泄露解试试题与国子监虽无牵连,可案子查到后面又有学事司的官吏大放厥词说能与京中权贵结交,就算几个弊案参与的学子省试落第,也可安排他们去国子监太学疏通关壳,再做打算。”
“荒谬!
国子监太学哪是疏通就能进的,国法严明,何人可入学就读自有规范,哪是作死犯上的官吏可摇唇鼓舌说动的?”
陶南云听了也有些不安,“所以国子监那几个想要自请而退的学生是听说了这件事怕国子监牵涉其中连累自身……才有此行径?”
长公主的冷笑只是一闪而过,声音倒平静得很:“我可不信。
怕是都找好了门路想去民间几个威望盛意的书院去就读,刚好出了这件事便拿来做幌子罢了。”
听出长公主的讥诮,陶南云也是无奈摇头,如今的国子监什么情况她大概是清楚的,自幼便与长公主亲厚无比的她也不弯绕,索性实话实说:“长公主,只是如今的国子监让人生了这样的心思,实在不奇怪,他们错得是拿旁人为非作歹弄出弊案的错处去打圣上的脸面,但为一己之身谋长远计的求学之心若渴,却是没什么好责怪的。”
“我又怎么不知道呢……”
长公主也是轻轻叹息,“学政之事若再从长计议,只怕三年后又会冒出更多的孔洞,里面各个污秽不堪,到那时大家谁得面上都不好看……”
几个孩子没有听到二人的愁悴之言,仍是闹得开心,杨令显哄着妹妹好久才算哄好,想着圣上命诸位世家亲贵明日春郊马场放马游乐,不如去选匹好马给妹妹来骑,要她别再多想,好好玩闹散心才是正事,于是便去到行宫的马厩亲自挑选。
可他看了好几匹,不是性子太烈就是马身过于高大,都不适合妹妹,跟从的马倌直道:“这些马大多是给参加放马的男子预备的,公子要给令妹选,实在是可遇不可求啊……”
“不如试试这匹?”
此时有个声音插了进来。
不知怎么,杨令显仿佛在哪听过,但又没有那么熟,回头去看时,恍然一震,下意识就想挽袖口打一架。
方才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两个月前他和卓悉衡在大相国寺十五万姓交易时遇到的那个少年!
当时此人的无礼之举杨令显很为卓悉衡不平,虽然少年只是落荒而逃谈不上恩将仇报,但在他看来简直就是无礼至极!
而杨令显根本来不及质问当时之事和少年所为究竟缘何。
因为身边的马倌此时已是单膝跪地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太……太子?”
杨令显傻了。
他很想摸自己的脖子,去确认脑袋还在不在上面。
太子从来在宫中深居简出从无涉世,简直比他妹妹闺训还严格,自己几次进宫根本没见过,哪会知道那日大相国寺的少年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横贵胄?
他也只好跟着行礼,只希望自己的鲁莽别连累了悉衡。
“你是杨将军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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