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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烟烧到尽头,柳弈随手将烟蒂碾灭在花坛里,在寒风中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指,低头朝远处眺望。
他租住的这间公寓,位于一栋三十二层高级单身公寓的最顶层——虽说是“单身”
公寓,但整套屋子的面积有一百五十多方,一个人住已是足够宽敞到堪称奢侈了。
作为市中心住房均价最高的区域,放眼望去,周边无论是商品房还是办公楼,楼层都很高,即便是凌晨两点半时,也依然有不少窗户还亮着灯。
从柳弈的角度看过去,夜景倒不显得寂寞,只是在这样静寂的深夜里,总是特别容易让人生出一些孤枕难眠的感慨来。
柳弈的烟瘾其实不大,但这回却少有地又从烟盒里抖出了一根香烟,犹豫了一小会儿,没有点着,只轻轻地咬着滤嘴叼在口中,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损友薛浩凡的电话。
“……喂?”
电话响到第六声才被接通,听筒那头传来薛浩凡因为还没彻底清醒而显得特别沙哑的嗓音。
“你这混蛋,这个点儿还给我打电话,到底是想干嘛?”
薛浩凡不等柳弈开口说话,就已经语气不耐地对着电话一阵喷:
“我写稿写到一点半,才躺下没到一个小时!
所以要么你是打算给我个大案的爆料,要么是你打算现在就过来睡我,两种答案,你选一个吧!”
“很遗憾,都不是。”
柳弈用空着的那只手,取下口中没点燃的香烟,“我只是睡不着了,想找个人聊聊天,随便打发一下时间罢了。”
“F*ck!”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短促但有力的咒骂,然后通话骤然断掉,听筒里只剩一声接一声短促的电流音。
柳弈耸耸肩,手指在手机上飞快地按了几下,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
这次电话倒是很快接通了,对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和柳弈的音色有七八分相似,但要稍低沉一些,还隐隐含着些笑意:“小弈,怎么?你这是想大哥了?”
“嗯,想。”
柳弈和亲近的人说话的时候,语调听起来总是格外柔和一些,“宝宝呢?把电话给他听吧。”
“得了,合着你不是想我,而是想小侄子呢!”
柳大哥了解自家小弟的性格,因为是家中幺子,从小又特别会讨巧卖乖,柳弈在家里总是格外受到宠爱,和亲人的感情也特别好。
算算两国的时差,这会儿国内已经是凌晨将近三点了,大晚上的不睡觉,给远在英吉利的兄长打电话,只为了和两岁的小侄子聊天,怎么想都肯定是小弟心里装了什么事儿,又不愿意向人示弱,无处排遣,只有借故和家人说说话儿,借此获得慰藉了。
不过柳大哥并没有多问,只是调侃了两句,就将手机交给了小儿子。
宝宝一听说是他最喜欢的小叔叔的电话,立刻喜笑颜开,双语并用,和柳弈鸡哼哼唧唧聊了足有半小时,直到当爹的实在看不过去,才结束了这次通话。
和小侄子聊完一轮,柳弈顿时感到神清气爽,心里积聚的郁闷一扫而光。
他靠在阳台上,匆匆将那根一直没点着的烟抽完,裹紧外套,回到温暖的室内,哆哆嗦嗦地缩回被窝里,一边庆幸着今天是周末,不需要上班,一边打算睡个回笼觉。
然而,在闭上眼睛之前,鬼使神差地,他想了想,又摸出了手机,点开微信,给戚山雨发了条信息。
“在干嘛呢?”
其实他这消息完全是纯属废话,在这三更半夜的点儿,除非在出外勤,不然除了睡觉之外,戚山雨还能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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