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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宣与季恪便一人擎着一把大伞。
季恪自然想与姜宣同擎,也自然知道姜宣不愿,便就自然实行近日的习惯做法:忍着。
雨帘中,姜宣从伞下抬了抬眼。
哼,这家伙又一边绞尽脑汁一边状似无意地制造独处,他根本不想同他独处,方才本想说有话就直接讲,但考虑到老师也在,万一季恪真说了些不恰当或很尴尬的话,场面不好看。
他是大人了,自己的事情应当自己处理。
所以他同意了,只是心中略略不快。
“你要逛,那就走吧。”
他百无聊赖地说。
首先折上卧云阁主院外的石板路,这一带是大伙儿聚居之地,石制与竹制院落交错分布,其间是遍布各类植物的空地、生活着各种游鱼虾蟹的小河。
按理来说带人逛,主人家应当即景介绍,但姜宣根本没这心情,只闷声低头走路,仿佛身边没人似的。
季恪却不然。
即便要事当前,但能来姜宣的师门是天大的福气,他理当暂且徐行,用心观赏。
“果然钟灵毓秀,不愧能养出你与山儿这般纯真烂漫的人物。”
姜宣:……
不提山儿还好,一提他就郁闷。
这些年来他将山儿藏得好好的,连在江东城那般意外之下都没被发现,这回竟然莫名其妙地就……
他蹙眉看向季恪,警惕地问:“你不会想同我争抢山儿吧?”
抓去做皇子太子什么的。
话音落,季恪的双眼微微一睁,深邃的波澜里泛起一点点惊讶、无奈与委屈——
如今的姜宣没有一丝一毫信他。
这令他十分心痛。
然而他也只能忍着心痛道:“怎么会?知道山儿存在的那一刻起,我唯一的念想便是让他幸福快乐。
只要他幸福快乐,我怎么都行。”
哪怕这一辈子不认他这个爹……
也行。
“当真?”
姜宣审视季恪片刻,最后不愿深究,摆了摆手,“行吧,你赶紧说正事。”
不被在意的苦涩于季恪心中蔓延开来,他不由地加重了握伞柄的力道,轻轻地叹了口气,提步走向道路深处。
若不管旁的,单看这雨,激起山中水雾迷蒙,亦是一番好景。
“首先要说的是,我自然也是为你,这点毋庸置疑。
为了你,我百死尚且无悔,何况如今听行风真人所言,只不过是作为破阵的助力。”
……只不过?
姜宣为这无比轻飘飘的三个字微微蹙眉。
“但我答应,绝不仅仅只是为你。”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能与姜宣如此深谈,季恪还是很高兴的,不禁轻轻勾了嘴角。
“先说于私。
首先,我季恪本不是恶人,自有不忍之心、勇毅之心,如同当日你在江东,面对洪水泛滥,亦因一腔悲悯孤勇甘愿留在险地;再者,四年前造反宫变与前日水患之后,骆神医与你两番妙手回春救我性命,我如今还能好好站在这里说话全是因为你们,救命之恩理当相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最后,行风真人说你乃至真至纯之宝,你我相识一场,我的许多福运想必正是你带来的,我也不该不付出,只一味享受好处吧?”
季恪娓娓道来,伞下的姜宣抿着唇,眉蹙得更紧了一些。
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好像挺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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