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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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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根刺出来了，其实小的看不清爽，却挑去了云长数日来寝食难安的根由，做成了件事，福巧也是高兴的，一瞧表弟这样不能走，想了想说：“这样你可回不了合庄，要不，我搀你去我家，待我爹回来让他赶车送你！”

云长说：“那怎么好？”

“怎么不好？”

福巧说，“自家亲戚，客气个啥？上回你娘带过来的糖糕，可全叫我一人吃了，我可不客气！”

云长笑笑，说：“表姐喜欢，下回我再叫我娘做！”

福巧嘴唇微翘，说：“好！”

福巧大云长些，小时候比云长来的高也壮实，相比起来，两个人搀在一起，云长确是显得稚弱，云长被福巧结实搀着，稳步走着，心里想着的是若家里时刻有这么个姐姐扶妥着那该多好！

两个孩子出白家大门时凤衣闪出来，凤衣自小是矜持的，见着他们，也不多话，只眉眼清淡的望将一眼，倒是福巧大咧咧，叫:“凤衣，你那鞋，我表弟怕穿不了，你自个留着吧！”

那还是，他们俩定亲之前的事了。

如今，福巧的个子只到了自己的下巴磕，姐姐成了妻，却是时刻待在他家了，倒是自己忙起来，留在家中的日子甚少，倒叫个新娘子一来就操持了，云长想说一些感谢的话，又知道自己若说了，福巧必定要嫌自己生分，福巧直肠子，是听不得那转弯肠子的酸话的，云长明白，许多话，自己不说，福巧也知道。

而另外的一些云淡风轻，即使是在前一刻的抢险里自己还有过掠过心头的担忧，而此一刻，云长也明白，那真的只是，已过眼帘的云淡风轻了。

深潮遍布的深夜，外间的洪水猛兽终偃旗息鼓，福巧的被窝子里暖气着，睡梦里她觉得自己的手被握住了，晓得是云长，闭着眼睛放心的笑，一拱身子，钻进丈夫的肘弯，继续周公。

七，薄溪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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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那场人为（注）的滔天水难，殃及整个运西，乡田民宅，无一幸免，这一年，凤衣成了孤女。

其实，凤衣早就没有了至亲，只留了一个继爹，如今佟老贵也走了，凤衣名副其实的孤孑一身。

水退全了，凤衣披麻戴孝，为佟老贵一扬天盆火冥钱的送行，哭的哀婉，背影孤

清，每个见着得都无不动容，阿藤跟着也掬了一把伤心泪，感叹着：“老佟头临了倒得了福，现成的闺女抵过了亲生的。”

又对福祥说：“祥子，白大姑娘一人不易，往后，咱邻里乡亲的，也得想着点才成。”

福祥望一眼凤衣微微颤抖的哭影，点点头。

福巧再见到凤衣，已经是大半个月以后，凤衣在绕庄口的溪头捶衣裳，溪河还卷深，小女子一朵雪棉花夹在鬓角，映衬在金散太阳光底下小白的面孔。

福巧走过去，说：“凤衣，咋来这洗衣裳了？”

凤衣抬起头，笑了说：“这太阳好。”

见到跟在一旁的云长，又说：“小两口回娘家啊？”

凤衣的笑容也像这散碎丝线的太阳光，似有似无的，多了一丝说不清的东西，福巧见着好朋友，脸盘子尖的一捏碎似的，心下叹了一口气，说：“凤衣，上我家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