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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何欢说,自己从被他在山上捡回来、到昏睡着躺在床榻上醒过来的时间,足足有四个多月,没想到醒来后虽然脱离了危险,可却忘记了所有的事情,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南北不是没有尝试过回忆往事,可每当他企图触碰那段格外令人生畏的记忆时,受过重伤的脑袋便会生出钻心刺骨的疼痛,阻止他继续回忆。
南北心中想着,俯身拎起脚边的水桶举过头顶,兜头浇在了自己身上。
天气渐渐热起来了,南北爱干净,每天都会提两桶水冲个澡。
透心的凉意让他整个人都变得精神了许多,令午后的慵懒日光所带来的浅淡困意一扫而光。
“哎哟,你这身材……都能当男模了。”
本该在厨房里吃东西的何欢突然冒了出来,半个身子都钻进了浴间,对着南北腰后偏下的部位就使劲儿拍了一把。
“啪——!”
清脆的声音伴随着轻微的刺痛感,让南北猛地回过了头,羞恼地瞪了何欢一眼,“你又胡闹。”
何欢笑得越发开心,上下打量着南北,笑嘻嘻地调侃他道:“哟,还变粉了。”
“胡言乱语。”
南北将何欢推了出去,重新拉好布帘,背对着门口用洗得干净的白色布巾擦拭着肩头的水珠。
外头传来了何欢渐行渐远的嚣张笑声。
南北穿好衣裳,皱眉忍耐着方才突如其来的头痛,缓了半天,才掀开布帘走了出来。
“你不是畏寒得厉害吗?怎的用冷水冲澡?”
被南北推出浴间后,何欢直接进屋帮他拿了件厚实的外衫出来,见南北拉开布帘,便顺手给他披在了身上,模样正经了许多:“虽然快开春儿了,但这几日的天气着实是冷得厉害,你这身子骨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可千万注意着点儿。”
南北抿抿嘴,点头道:“好。”
“我相公从甘源镇里回来,又给我带了两匹布料,明日咱俩裁了做新衣裳。”
“不行……”
南北摇头要拒绝,反倒被何欢先一步打断:“别不行了,你不能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总是两三套衣裳换着穿吧?”
南北自己一个人过惯了,不知道有人陪伴在身边是什么样的滋味儿,但是说不羡慕自然是不可能的,每次瞧见何欢和他相公说说笑笑的时候,心中也难免会生出憧憬的情绪。
能时常被何欢惦记着,让南北的心头总是热乎乎的。
“这些你先拿回去吃,不够了就自己来拿,”
南北装了大半锅的小狗糕,用两个木盒盛着避免跑了热气,然后放在一个新竹筐里递给何欢,“这是我新编的竹筐,结实,编了两个,给你。”
何欢双手接过南北递给他的小竹筐,稀罕地上下打量着,夸赞道:“我的北北怎的如此手巧。”
南北挠挠耳垂:“阿欢,我傍晚要去山里采些蕈菌[1]汤,你可要同我一起去山里走走?”
何欢晃了晃手中的小筐:“今日就不啦,我相公还在家里等我呢,改日我再与你同去,对啦,采蕈菌莫要挑颜色艳丽的,吃蕈菌定要煮熟了再吃,可千万不要中毒,”
南北抱着自己的小筐应了一声。
*
本想着只采半筐,够自己和何欢吃两顿的就好,可当南北进了山才发现,前几日的这场大雨,让他在小半个时辰里就捡了大半筐。
再往前看去的时候,竟隐约瞧见了许多个头越发粗实的蕈菌丛。
多采些给何欢送去也好,今日他相公回来,明日一早便会回城里去,若是能将蕈菌卖了,也好给他们补贴家用。
何欢平日里总是帮衬着他,他也该回些礼物才是。
想到这里,南北不禁越发卖力了。
他卷好装着糙饼子的油纸包,仔细地掖了两下,避免被蕈菌上的湿泥弄脏,然后塞回到小筐底下,蹲在地上剥起了蕈菌根茎上的湿润泥土。
摘得差不多了,南北重新拎起小筐,接着往前走。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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