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下来,她从筐子里拿出一块红蜡烛油,这不也被诗人叫做烛泪嘛,多好,最好多一点烛泪,这样就不用花电费点灯了。
她想着着关于烛泪的诗,有杜牧的: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樽前笑不成。
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也有陈叔达的:自君之出矣,明镜罢红妆。
思君如夜烛,煎泪几千行。
烛泪,真是让人又伤心又快乐的事物。
她又敲了一会锅,总算把压力锅恢复了原状,她却又看见秦荷将米饭都倒在桌子上,拿手捏着玩,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白米饭,白哥,捏给白哥吃,捏给白哥吃……”
“妈,你疯了啊!
就这么点米,我留给你吃,你怎么能这样糟蹋粮食,你晚上别喊饿!”
秦如眷心疼的拿手拍打母亲的胳膊。
她只好端起碗,一口一口的喂秦荷,一边喂,还要一边擦,秦荷俨然忘了这个给她喂饭的是自己的女儿,秦荷伸手拉拉如眷的头发,自言自语说:“嘿嘿,你是红头发,我是黑头发,白哥说我的黑发最漂亮了。”
好不容易将母亲哄睡着,秦如眷望着桌子上的一堆剩饭残羹,想挑选一些能吃的吃,现在起码还有糊了的饭可以果腹,政府补助的那点救济金也不够用,以后的一日三餐都要成了问题。
第六章:天这么安静,所有云都跑到我这里
秦如眷对着镜子,那面裂了几个缝的镜子,镜子里的自己,火红色干枯的短发,营养不良苍白的面目,眼窝很深,眼角淡淡地扬起,颧骨边有几粒红色小斑,那是在烈日下奔跑的痕迹。
爱,是什么样的味道,我怎么没有吃过,是甜还是酸。
秦如眷捧着一本词集,借着烛油燃烧的暗光,一首首地读起来。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这是苏武去匈奴时,写下的一首《留别妻》,很多人都喜欢那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说的多好,好像两个人在一起还真是那么个回事。
秦如眷却更喜欢这首诗的这句——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苏武在贝加尔湖放羊十九年,他没忘记临行前给妻子的承诺,生当复归来,只要有一口气存留,他都要回来,家里的妻子定是想他思念她一般。
秦如眷想,那些羊,是能懂得苏武的悲伤与希望的。
十九年后,苏武回来,妻子早已改嫁他人,那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多么的空荡荡,像是巨大的裤管在空中挂着,那么单薄的一句承诺。
两千年前的苏武,你是如此的执着而坚定,多可爱的一个男人,深情而有节气。
秦如眷能想象到苏武十九年后回来见到原本属于自己的妻儿都不在时,破乱长满杂草的旧屋,该是怎样的凄凉。
那么坚强的男子,在匈奴的冰天雪地里亦没有屈服过的男子,此时,将多么不堪一击,他也许宁愿自己是死在了贝加尔湖,不曾回来过。
不是说好了,死当长相思吗,那我宁愿死去了,如此沉睡在你的怀念里。
可是秦荷,秦荷多像那苏武,十七年,整整十七年,十七年足足可以让很多事物面目全非,可以让一个年轻秀丽的女子成为人母,满脸皱纹,十七年可以让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成长为一个少年。
秦荷等了白哥十七年,秦如眷也等爸爸等了十七年,虽然她总是满不在乎的说爸爸是啥玩意,我不是没爸吗,我不长得挺好有吃的有喝的,我没爸也没人敢欺负我。
头戴风影斗笠的罗砂,看着下面的泛着幸福笑容的村民,轻轻的叹了口气,脸上带着感慨,给他们讲了一件事。我刚接手砂隐忍村的时候,村内还没发展起来,严重缺少战斗力,缺乏赚钱理念,最重要的是完全没有经济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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