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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不是流于声色之人,但长久下来,还是有些心焦。
于是有心之人迎上门来,给他献了一策。
「既然如此,主人为何不认了常公子为契弟?」棋叟一面研墨,低声道,「一来主人心中舒坦,二来系住常公子的心,三来,所谓『少年夫妻老来伴』,我们这些老仆,恐怕也再跟不了主人多久。
」
灯下,垂丝君眉心微隆,蹙成一个川字。
棋叟知道他心中的那个芥蒂,忙又补充道:「主人认了常公子,并非是真个要做『恩爱夫妻‘,主人心里头该是谁还是谁,相信常公子那么聪明伶俐的人,自然比谁都清楚,断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
垂丝君听了,脑袋里突然又跳出常留瑟那句清冷淡定的「逝水无痕」来,心中已有了几分属意。
棋叟趁热打铁道:「其实结与不结,也只是让主子觉得心里舒坦,按着老头我的想法,常留瑟又非是女子,这等小事,给他几个宝贝不就了……」话未说完,垂丝君便摆了手让他住口,让他自己再掂量掂量。
结契这事儿,最终还是成了。
一来垂丝君心里终究有个疙瘩,二是几个老头子轮流在他耳根吹风。
常留瑟自然扭扭捏捏地答应了,心里却也明白这只是田螺酿肉的一个空壳。
但只要有了壳子,再往里面填肉,又填几分肉,迟早都在他的把握之中。
结契仪式选在了中秋,远不如男女拜堂来得热闹。
两人只是穿得周正一些,又在堂里供了香烛,草草几拜便完了仪式,自然「宾客」之说,观礼之人除了老头几个与小芹以外,也只有席上十来位膏腴脂凝的含黄伯。
也正是这几位秋将军,叫常留瑟这馋腥的大快朵颐了一番,反将胄寒透,在床上翻滚申吟了两天,倒误了另一桩要事。
垂丝君本打算在结契后以长辈身份为常留瑟加冠,这事又拖了五日,桂花开时才又有了结果。
常留瑟将随便扎着的长发绾了,用簪子固定,再外面笼上黑纱小冠,显得英气逼人,直把几个老头的眼珠勾住,连呼见了谪仙。
而事实上,垂丝君简单的白银发冠,反倒更有几分隐士羽仙的意味。
冠礼后,垂丝君又以互补之说替常留瑟取字「思弦」。
平日却并不以此作为称呼,倒是和几个老头子一起改叫「小常」。
而常留瑟也厚了厚脸皮,称呼垂丝君为「大哥」。
结契不算小事,垂丝君却没有知会崖下的朋友。
他以为既只是求个心安,便没有必要处处通告,更何况殷朱离与常留瑟并不对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日子依旧如流水地过了,结契之事果然只是空壳。
垂丝君再没有与小常有过亲热,但两人似是走得更近了些。
入冬之后天渐阴冷,寒潭边的小阁里就经常能闻见煮酒的喷香。
真正入了隆冬,洋洋洒洒地落下两三场雪后,垂丝君突然说又要带常留瑟下山。
这一趟,便是要做正经事了。
「虽然不曾细说,相信你也猜到了几分。
」
男人敛了眼帘,不自然地拨弄着案上的节页。
「陆青侯乃是与我有过际会之人,此番下山,便是寻着他的遗体带回山中。
」
陆青侯死在尸陀林主教坛之中,身后遗体被护法明妃以密法保存,放在教坛极神秘之处。
垂丝君几番打探,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我本欲求救于预言顶之高人,」他继续道,「奈何那怪人须见了你才肯提点。
所以此次首先须要去到那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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