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山宅,二人将东西交由粗使们打点,等到用过晚膳,常留瑟趁天色末晚,拿着一盒伤药下了谷去。
殷朱离坐在轮椅上,细瘦的五指轻轻拂过药盘上一排蔓形装饰,嘲笑道:「这盒伤药本来就是我调了给垂丝君的,怎么又拿回来了?」
常留瑟拍了拍脑袋,吐舌道:「我就忘了殷大哥本就是药师……不过即便是药师,独自上药是否也多有不便?」
「不妨事。
」
殷朱离扬了扬手腕,显出包扎仔细的一段白布。
「我已经做了处理。
」
常留瑟笑道:「这便好,垂丝君也关心殷大哥的伤情呢。
」
殷朱离闻言反而皱了皱眉。
相较于垂丝君忽然变得暖昧不清的态度,常留瑟却能够坦率承认自己的错误。
殷朱离向来只对单纯的事物情节抱有好感,在这件事上,反而欣赏起了常留瑟来。
他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才又说道:「方才之事,忘了道谢,若不是你与垂丝君赶到,我恐怕已被绑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
常留瑟立刻推让道:「小常未敢居功。
若不是垂丝君说要来看看工事,我们恐怕也遇不上殷大哥。
」
说到这里,突然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殷朱离一眼,道:「更何况,我今日本就应该来看殷大哥。
」
殷朱离立刻明白了他所指之事,忽然变得局促不安起来,说道:「你若真有把握,我也很想见见那摩诃和尚。
」
常留瑟终于遂了心愿,单纯地眉开眼笑起来。
他又坐了一会子便起身告辞,临走时又揽下活儿,说要负责殷朱离来回山里的安全。
鲤鱼懒得与他争辩,也就由着他去。
常留瑟高高兴兴的从崖底上来,被正月的冷风一吹,心中却突然有了些茫然:自己花了这些周折将摩诃和尚带到殷朱离身边,究竟是为了什么?撮合显然不是本来的目的,然而撮合之后再报复的拆散却又显得荒诞——尤其在眼前的状况下,殷朱离似乎又并不那么惹人讨厌了。
他这样想着,方才的胜利的兴奋便消失得无踪,即便是后来回了屋内歇息,在黑暗里被垂丝君压在床上动作,也觉得性趣缺缺。
似乎是顶了牛角尖,非要想个透彻不可。
然而事实上,他却不是个凡事都能看得通透的主儿,等到衣服卸完了之后,整个人就好像在沸水里煮了似的活鱼,扑腾起来。
时间很快又过了七八日,事事都回归了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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