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话说得刻薄,季子桑却再没有出掌掴他,只是冷笑道:「你只管这样激将,我知道你是想找机会逃跑,可我偏要看看,凭你现在这种模样,还能够逃到什么地方去!
」说罢,依旧让常留瑟选择地点。
常留瑟心里确实需要这次机会的,于是也不再多话,略做沉咛之后便选了那曾停放过陆青侯尸首的石林,这是尸陀林的核心部分,四周守备森严,季子桑此刻十分自负地点了头。
石林距离医庐尚有一段距离。
沿路上常留瑟止不住地低咳,他身子虚弱只能贴着岩壁行走,并且有好几次跌倒在地上,季子桑并没有命人过来搀扶,只在他跟不上来的时候狠狠地拽上一把。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两人方才看见了石林的洞口。
「终于到了——呵……」常留瑟苦笑一声,踉跄几步爬伏在了用来解剖尸体的红色石床上。
季子桑看了这石床,一面冷笑道:「你选得倒也巧妙,等你醉死了我就在这上面解脱了你,也不枉相识一场。
」
说话间,数名教徒已经端来了酒菜,在石桌上仔细码放,各色肴香酒香,顿时交融作了一处。
常留瑟数天来未曾过饱食,这时候便不等主人邀请,伸手就抓了一把如意菜银鱼,慌忙不迭地往喉咙里塞,却未料到又引发了新一轮的干咳。
连带着食物滑进了气管,于是只能涨红了一张脸,扒着石床慢慢坐到地上,涕泪横流。
「喝吧。
」
季子桑为他递来一杯酒,常留瑟立刻一饮而尽,喉间顿时只觉一片辛辣疼痛,少时之后慢慢喘息,发现咳意竟然已经被压制了去。
他抬起头来看着季子桑,疲惫地点了点头,将手在外袍上反覆擦了几下,也去拿了个酒杯,斟了半杯酒道:「来而不住非礼也。
」
季子桑接过了酒盏,不露痕迹地嗅了嗅,酒香纯正、无异样。
常留瑟讥诮道:「林主大人……可有毒否?」
季子桑没有回答,只冷哼一声,仰头一饮而尽。
常留瑟的双眸顿时无声地亮了一亮,他低声赞赏道:「痛快……」
如是二人便逐渐消除了芥蒂,推杯换盏之间来回四五巡,也不再说什么杂话。
就像单纯的以酒会友,倒也慢慢消减了彼此的敌意。
菜肴垫饥、暖酒落肚,常留瑟青黄的双颊上终于见了些血色,整个人也灵活不少,他慢慢爬上了石床,眯起眼睛,俨然一副乖觉舒服的模样。
季子桑冷笑道:「酒胆不小,倒是忘记了死到临头的害怕。
」
常留瑟似乎确实是有几分醉了,越是大着胆子答道:「死到临头,怕又有何用?只是有几个疑惑,只怕要死不暝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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