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水浔脑子里灵光一闪,连书都顾不上了,拔腿就追,霍小胆抓到掉落下来的棉袍,下意识地跟在他们身后。
果不其然,刚翻过山顶,乐乐和一个瘦得似乎要随风飘走的白须老人一前一后往下走,乐乐已快到最前排秋水天家,那老人似乎怕踩死蚂蚁,还耷拉着脑袋在半路一步步挪。
而秋水天,已三步并作两步赶上老人,捂紧怀中软绵绵的人,扑通跪倒在那老人面前。
秦水浔停下脚步,遥遥看着这一幕,眼眶渐渐红了,听到呜呜的哭声,回头一看,果然是霍小胆,没好气道:“没用,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
霍小胆抹了抹脸,四顾无人,结结巴巴道:“秦……秦水浔,你……你不要老嫌弃我,我没有恶意,我……我爹是霍西风。”
秦水浔眉头一挑,心中有了底,听闻霍西风将军是安王爷的人,安王爷一贯支持和主张对乌余的温和政策,看来霍小胆也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嘴角一勾,在那瘦弱的肩膀重重拍了一记,转头就走。
想起爹爹的嘱咐,霍小胆悔恨交加,瘪了瘪嘴,正对上秦水浔戏谑的笑脸,脸一红,脖子一缩,像受惊的兔子一般夺路狂奔。
远处,招福和江姨急急忙忙从桃林中钻出来,招福抬头一看,突然定住脚步,江姨跟得太急,差点撞到他背上。
招福浑若未觉,喃喃道:“江玉蝉,你说说,我还有没有机会?”
江姨定定看着那巨人拜倒,心头百感交集,轻声道:“公子请以大局为重,不要纠缠于这些虚幻的儿女情长,夫人还在等公子回去商议大事!”
招福惨笑连连,“大事,那所谓的大事才是镜花水月啊……”
“公子请勿胡言乱语!”
江姨厉声道:“大家的希望皆系于公子一人身上,公子切不可遇到小小挫折就灰心丧气,天下好女子比比皆是,并非只得她一人!”
她喘了口气,低声道:“而且,她能不能保下性命仍是未知,公子何必太过注重眼前光景!”
“我用得着你教训!”
招福瞪她一眼,恨恨而去。
江姨偷偷吁了口气,抹了抹额头涔涔的汗水,飞快地跟上他的脚步。
招福疾走几步,突然又停下来,闪入路边的竹林,咬牙切齿道:“我不想看到他们恩恩爱爱的样子,我们在这里等消息!”
江姨悄悄跺脚,手搭凉棚,不敢放过那小院的丝毫动静。
尾随着几人进了秋水天家,秦水浔不禁呆住了,乐乐正坐在台阶上,托着下巴看天,呆呆地不知在想什么,脸上是从未见过的苍凉。
他心头微微发疼,连忙坐到她身边,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大手一揽,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膝上,轻轻摸着她鬓旁淡淡的绒毛。
乐乐拼命睁着眼睛,生怕眼中的水溢出来,慢慢把脸贴上他胸膛,秦水浔在心中轻叹了声,低头轻啄在她长长的睫毛上。
乐乐浑身一震,脸上如两块胭脂一点点洇开,一直晕开到脖颈,在他怀里拱了拱,又猛地跳起来,嗷嗷怪叫:“少爷,我好不容易才把你衣服洗干净,你怎能到处乱坐……”
“别嚷!
我家阿懒睡着了!”
秋水天从房间里钻出来,把乐乐拎进厨房,秦水浔微笑着摇摇头,有了吃的那家伙应该什么都忘了。
他慢腾腾踱进屋里,云韩仙歪在用被子堆成的小山包里美梦正酣,乐游坐在床榻上,正死命拽自己为数不多的白头发,嘴里念念有词,“以毒攻毒行不行,毒死了怎么办,我孙女肯定会恨我一辈子,要不要死马当活马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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