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篱动作一顿,安王爷醒悟过来,截下他的拳头,苦笑道:“篱哥,你不要牵扯进来了,快走吧!”
樊篱欲言又止,跺跺脚愤愤而去,常太平走到安王爷面前拜下,不发一言,安王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终于有些清明之色,回头从被子堆里拨弄出那女子的脸,似对待绝世的珍宝,以无比轻柔的手势捧住,细细端详一阵,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轻轻把唇落在她脸上。
吻,似羽毛落在镜一般的湖面,似尘土落在佛龛,让原本冷寂的心,重新温暖。
她还活着,活在看得到触摸得到的地方,真好。
阴差阳错,他决然放手,想成全他们,却造就今日不可挽回的局面,使两人命运相连,真好。
既然上苍给他重来的机会,怎能不珍惜,从今以后,他会用另外的方式对她,将她的心夺回来,好好珍藏,永世不放。
招福只觉一颗心随着那轻吻而腾腾烧起,手心几被掐烂,冷哼一声,大步流星离开,却还是舍不得,走到院中,仍然对着高高的楼上仰望,心头一片悲凉。
命运如此乖张,兜兜转转,楼里这两人竟凑到一起,逃脱无望,那自己的前途又在何方。
吻了一气,安王见常太平仍然跪在地上,微微一怔,低头看看自己血淋淋的膝盖,连忙叫他起来。
常太平叫内侍送来清水,安王亲手接过放在床边,绞干为女子擦脸,女子睫毛微微颤抖,他悚然一惊,立刻收手,见她眼睛没有睁开,又继续把她的手脸擦干净。
似做完一个浩大的工程,他长长吁了口气,交代内侍好好看住女子,三步并作两步走下楼,在一楼里间的汤池好好洗了洗,飞快上楼,往女子身边一躺,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常太平连忙上前为他挑出碎瓷片,包扎好伤口,感觉多了双窥探的眼睛,眉头一挑,正对上一张盈满泪水的脸,心头一震,手下重了些许,安王从梦中惊醒,刚要睁眼,却被一只冰凉的手蒙住,顿时呆若木鸡。
记忆里,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触摸亲近,他屏心静气,生怕惊破这样的美梦,常太平似感觉到那种压抑的气氛,草草收工,拎着药箱逃一般离开。
手始终未离开,他满心都是幸福,轻柔道:“他被救走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是不是你做的?”
她的声音低微而嘶哑,似用了极大的力气发出。
“不是,我只做到一半。”
他笑得像个调皮的孩子,“你不用感激我,我以军功入朝的时候就知道,皇上迟早会收拾我,他让我掌那么久的权,让我能够发挥所长,实在是意外之喜。”
她轻叹一声,慢慢收回手,却被他猛地拽住,轻贴上脸颊,他苦笑道:“对不住,我本想叫墨虎送你走,不知为何你比我还先来一步。
说来是我拖累你了,皇上既已用你做棋子,怎么肯放你自由。
我还记得你刚说过的话,不用等来生了,今生再陪陪我吧,如果可能,我会递消息出去,叫他们想办法全你性命。
皇上看得很严,如果不行,能和你同棺而眠倒也不赖。”
她的泪又落了下来,用哄孩子般的轻柔语气道:“睡吧,别想那么多了,我在这里陪你。”
他嘴角几乎咧到耳根,小心翼翼地移到她身边,在她手心蹭了蹭,很快沉入黑甜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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