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以诚。
母亲的哀伤的叹息,父亲的冷眉冷眼。
兄姐暗暗窥视观察的神色,浮动在以诚的四周,让他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象沉在水底,水底里,他还能想见越越的面容,他的笑,他清朗的声音。
我多么想你,他想,多么多么地想啊!
那一天的晚上,以诚下楼倒垃圾。
他看见黑暗里有一个人影,站在角落里。
天渐渐地要入夏了,晚上还是有些凉意,那人,穿着白色短外套,里面的衬衣长出一截。
以诚突然地就哽咽了,这些天来,他只有在上班的时候能够给他打一个电话,听听他的声音。
他不敢去找他,家里,有多少双眼睛看着他,他不能再给越越添麻烦了。
以诚喊:“越越,越越。”
千越侧过头来,路灯的光半明半暗地打在他脸上,映着脸上一个薄微的笑容。
千越喊:“以诚哥。”
以诚也不说话,上前就把他紧紧地抱住,把头埋在他的脖颈间。
千越侧过头来用额角磕磕他的后脑,轻快地笑一声说:“是以诚,是以诚,你怎么了?”
以诚用力睁大眼睛,不让那泪水掉出来。
也笑起来问:“越越,你怎么来了?”
千越说:“出来散个步。”
,停一下,对以诚耳语,“实在是…很想你。”
以诚把他用力抱一抱,再抱一抱。
忽然说,“越越,这么着吧,今晚上,我们就私奔了吧。
这就走。”
千越说,“一男一女叫私奔,两个男人,叫乱搞。”
以诚说:“没有人,没有人,比我们更认真。”
千越轻轻拍拍他的背道:“不知道怎么搞的,最近,我老是想起我妈。”
想起她教他弹琴,无论他弹得有多么糟,她从来没有责罚过他,她说过,在暴力里成长起来的孩子,不会有沉静从容的气质。
想起她给他买漂亮的衣服,自己也打扮了,拉着他在镜子前跳华尔兹,那时候,他已经与她差不多高了。
想起她教他,不要在街上吃东西,走路不要晃肩膀。
想起她教他吃西餐,纤长温热的手掌隔着薄薄的衣服贴在他背上,叫他挺直了身板坐。
想起她带着他一起,在晶莹通透的玻璃屋子里,用水晶碗与银勺子吃那贵得吓死人的冰激淋。
那个活得很奢华很自我的女人,倒底是他的母亲啊,现在想起来,千越只记得她的美丽与她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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