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仆清扫着路上细小的碎石,为草坪洒水。
真是一个安静美丽的清晨啊。
我在这个宽敞的卧室里伸展着四肢走动了一会儿,看看钟,已经八点了。
我匆匆洗漱之后换好衣服,对着镜子打领结。
虽然已经两个多月了,但我每次做相同的动作时都会无法控制地想起玛丽。
她会穿着晨衣为我梳头,然后说:“让,你的头发真漂亮,就像琥珀一样。”
每次我笨手笨脚地打领结时,她会笑着拂开我的手,然后温柔地笑我不善于打理自己。
所以从她离开的那一天起,我再没有打出过一个端正的领结。
试了几次,我终于弄出一个勉强合格的样式,这时正好碰上负责照顾我的哈丁太太来为我打扫房间。
“对了,哈丁太太,您能告诉我公爵大人在哪儿吗?”
“大人正在晨室,我带您去吧。”
“谢谢。”
沿着三楼的走廊向北是主楼,拐弯的地方有一个螺旋式的楼梯,哈丁太太领着我来到底楼,进了西侧的一个房间。
这是一个比我家的客厅还宽两倍的房间,估计接近一百多平方英尺。
改建后的落地长窗为这里提供了充足的光线,两瓶尚带露水的鲜花摆放在桃花心木书桌上,我们的公爵大人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悠闲地在朝阳中翻看刚送到的《泰晤士报》,旁边的矮几放着一壶热腾腾的红茶和两碟点心,几个穿着深红色制服的男仆正规规矩矩。
我硬着头皮走过去,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早上好,公爵大人。”
“啊,蓬洛纳先生。”
他收起报纸,对我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昨晚睡得好吗?”
“很好,谢谢。”
他好像没有在意我们之间曾有的不愉快,“……那个,怎么没有看见希埃娜男爵夫人?”
“她还在睡。”
原来我又问了傻问题;他倒不介意,弄得我脸上有些发热。
“对了,您还没用早餐吧?想吃点儿什么?”
“面包和咖啡就可以了,谢谢。”
仆人们又搬来一把椅子,我们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向玛丽许下了承诺,虽然我仍不能原谅他的冷血,但至少没有了过于强烈的反感。
在和平的气氛里用完了早餐,他提出带我去附近的教堂散步;圣·克莱尔家族的墓地就在那里,是玛丽将永远安眠的地方。
“您最好穿舒服点儿的鞋子。”
他一边吩咐管家为他换衣服,一边劝我,“咱们要走着去。”
“远吗?”
我只带了一双皮鞋和一双不太厚的靴子。
“很近,步行只要一个小时。”
和我来时的松树林不同,出了城堡向西是一片略有些起伏的丘陵,那儿没有一棵高大的树,全是灌木和盛开的野花,十英尺宽的路像深色的绸带一样蜿蜒到远方,路面半湿,看样子昨晚的细雨只持续到半夜就消失了。
被阳光熨暖的风夹着清新的泥土香气扑面而来,让我忍不住深呼吸。
公爵换上了一身灰色的薄外套,简单地披着大衣,一点儿也不象我,勒着领带,裹着紧绷绷的西装,还握着手杖,像个古板的中年人。
我们不紧不慢地走在路上闲聊。
“教堂在附近的村子里,也是圣·克莱尔家族的属地。”
公爵指着远处,“那里靠海,风景很美的。
对了,我得补充一句,那里可不是天主教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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