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血狼仿佛有些奇怪的感应,他转过头,就看到默默哭泣的戴维。
印第安人愣住了,但他并没有流露出鄙视的神情,他只是皱着眉看了一会儿,然后他走近戴维,说:“真奇怪,你的眼泪是灰色的。”
戴维不想跟他说话,他的喉咙很痛,什么都不打算讲——他似乎也不在乎自己会惹恼这个印第安勇士。
但血狼却似乎变得柔和了一些,他主动指着一块巨大的岩石,从那里开始植物就更加茂密,灌木甚至长得超过了人的胸部。
“再往前走,就会到我们的部落了,”
血狼说,“这是红手的部落,有最好的猎人和战士,如果你守规矩,你就会很安全。”
戴维仿佛没有听到,他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
即便是强悍的土著,在没有马的情况下步行了这么久,也是很累的。
血狼不打算再在戴维身上浪费口舌。
他们俩就在这样的沉默中走到了血狼的家。
在一片起伏的丘陵中,巨石和灌木围出了一块空地,刚好能容纳下整个部落,印第安人在这里搭建起棚屋,竖起帐篷。
他们并不是杂乱无章地占地,而是有规律地将一顶最大的帐篷围在中间,其他的棚屋和帐篷之间也保留着固定的距离,虽然有三四十座,却一点也不拥挤。
一条地下河的出口就在靠近边缘地方,刚好将营地切去了三分之一。
但他们走近这片营地的时候,便有放哨的人站在一块巨石的顶上,发出有节奏的呼哨。
血狼也回应了那哨声,那些印第安人就欢呼起来,不一会儿有更多的人跑出来,带着激动和欣喜的表情。
除了女人和孩子,还有很多跟血狼一样穿着鹿皮裤,带着骨甲,编着发辫,涂着油彩的印第安人。
他们围住血狼,用戴维听不懂的语言大声说话,然后拍打他的胸膛和肩膀,拥着他向部落中走去。
同时,他们也看到了戴维,注意到他捆住的手腕和牵在血狼手里的绳子。
有些人笑起来,有些人指指点点,还有一个印第安人拔出匕首挥舞。
也许他们在嘲笑他,幸灾乐祸,有人想剥他的头皮。
戴维知道,虽然他不懂阿兹克特语的任何一个分支,但他猜得到:他们以为血狼在昨天的战斗里失踪了,担心他已经死了,或者被俘,但他却带着一个毛嘴子回到了部落。
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就好像掉了零钱包却捡到金子。
戴维的悲伤已经如潮水般退去,他勉强着自己保持矜持和理智,重新鼓起勇气面对生活。
因此在一堆好奇与敌视的视线包围中,他也挺着背。
还好血狼在欣喜之余,也还想起手里牵着一个人,他挡开了一些围拢过来的战士和孩子,抓住戴维的胳膊,用英语对他说:“现在,我们要先去见红手。”
听起来像是酋长。
于是他们来到了最大的那个帐篷里。
一进去,戴维就被呛得咳嗽起来。
在这个巨大的帐篷中,好几个印第安人围坐在一起,他们统统在抽烟斗,加上作为照明的一小盆篝火,整个帐篷里烟雾缭绕,只能勉强辨认出跟自己说话的是个人。
考虑过二手烟致癌和室内污染的问题吗?戴维愤怒地环视着这间帐篷,看到几个印第安妇女在另外一头摆弄晚饭。
还有女士在场。
看到血狼进来,好几个人都站起来,纷纷向他打招呼,而唯一一个没有起身的是最正中的那个人。
他的头发已经灰白了,脸色涂着红色,头上插着羽毛,披着一件五颜六色的斗篷,上面还有一些珠子作为装饰。
他胸前的骨甲白得发亮,手里捏着一只黑棕色的烟斗。
血狼终于丢下了绳子,摊开手掌向那个人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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