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世安看他痛快地全都喝完,便掉头跟医馆的老先生结清药钱,两人正拨算盘算账,薛简忽然起身,道:“我出去走走。”
江世安抓住他的手臂:“我跟你去。”
薛简顿了一下,说:“去方便。”
江世安愣了愣,慢吞吞地把手收回来,低语道:“我跟着去也没什么的,我不会看的,再说我看了也不会怎么样……”
医馆先生连忙叫一旁搬运东西的伙计,让伙计带着这位客人过去。
江世安还要说话,便听薛简说了一句:“十五步内。”
两人不能分开太远,这一点在此刻让江世安宽心了一些,望着他出去,这才收回视线。
医馆不大,薛简跟着伙计走出正堂,拐了一个弯,还没有走到地方,他便道:“就在前面吗?我知道了,你回去忙吧。”
伙计瞅向他看不见的双眼,有点怀疑,但看着薛简面色镇定。
他又正琢磨怎么偷懒,乐得清闲:“就在前面,您小心点儿。”
说罢便掉头,找个掌柜看不到的地方歇着去了。
伙计的脚步声转了回去。
四周再也没有任何人旁观。
医馆前面晾晒药材的架子缠着几株翠藤,开着雪白的小花,影影绰绰地遮挡住了医馆侧方这个夹在厚墙之间的狭窄小巷。
外面便是人来人往的城中道路,挑扁担的、走街串巷的,叫卖声时起时落,人息如流。
但这一切都很远、很远。
红尘的流水被晾药架隔开,风拂翠藤,摇曳着挡住一个狭窄的缝隙。
薛简从怀里取出手帕,刚攥到手里,五脏就不堪重负地翻腾起来。
每一个脏器都挣扎着、像是要在他身体里挪动错位,一股隐隐的疼痛蔓延开,一直顶到喉咙里。
他低下头,没有什么表情地吐出了一口血。
其实他不应该吐血的,因为他的身体内部并没有出血,但那些活人的食物、那些药材、那些治病救人温补阳气的东西,在他的身体里就只能融化成一滩血水,他没有将食物和药材分解消化的能力。
一滩混着零碎血肉的东西被吐了出来。
薛简闭上眼,沉沉地喘了口气,然后用手帕擦掉唇上的血迹。
因为没办法看到,他要很细心地处理自己,不让江世安感觉到一丁点儿的异常。
还好他的血液没有什么气味,不然这实在很难掩饰。
他不知道那些零碎的血肉是什么,也许是失去处理能力的胃。
他的胃已经没有用了,就算全部融化成肉块被吐出来,也无所谓,这不会对他的处境有丝毫变化。
薛简擦拭掉血迹,转身要走回去时,听到舔舐的声音。
他站在原地听了听,原来是一只流浪狗跑了过来,舔食地上的肉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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