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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前说得聂希羽也动火,只是多年的教养在那里,又克制住了:“他死没死,你不是最清楚吗。”
穆回锦一甩餐巾站起来:“过了这么久,和你们同桌还是一如既往地倒胃口,这也难得。”
这顿饭又一次不欢而散。
下午场的排练聂希羽没去剧院,穆回锦也因为没他的场次请了半天假,根本不理会齐攸频频拿目光示意他。
他回了家,倒头就开始睡。
这段时间他又开始缺觉,一口气从下午两点睡到晚上七点,才被饿醒。
但醒了之后还是懒得爬起来,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走神。
午饭时候聂希羽的那些话反复在耳边回荡,然后那些话奇异地模糊开,幻化成图像,引诱着他想起很多很多年前,他刚刚开始上舞台的时候,有一天吃过午饭回来,忽然被气得脸色发紫的剧团经理叫住,要他在下两周就要正式公演的《局外人》里演主角。
在那之前他只是一个很小、无足轻重的角色,而原定的主角是当时风头无人能及的傅允,所以当时他整个人都呆住了,在巨大的怀疑面前,那些狂喜几乎微不足道。
他记得自己问,这是谁决定的?导演吗?
经理那张妆容精致的脸简直都要扭曲了,蔻丹十指掐进手心,气得嘴唇都在哆嗦:陆维止那个神经病偏执狂没药救的疯子,非要按他的来,还威胁我不然就带着他的人马走。
让他走好了,没有他难道天还要塌了?
剧团经理和陆维止的分道扬镳给了他第一个,也是接下来的很长年月里,唯一一个舞台上的主角的机会。
但是他演得太糟糕了,开演之后的第一周,上座率就不到一半,最后这出戏没有撑到一个月,就因为亏损过大而不得不草草落幕。
这是穆回锦生命里第一个重大的失败和屈辱,虽然这对外人来说全然是不值一提、转眼即忘的,但他一直牢牢记着,尤其是当他有一天因为《琼楼风雨》的主角甄选又一次站在陆维止面前,和桌子后面的陆维止目光相触的那一瞬间,那种巨大的海浪灭顶一样的挫折感,又一次汹涌而上。
他根本无法开口,手足无措,像个从来不曾面对过镜头的白痴。
然后那是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我去看过你的《局外人》。
我演得很糟糕。
这不全是你的问题。
那场剧的失败,你要负的责任实在小得可怜。
演点什么吧。
……您想看什么?
把《局外人》里你的第一句台词再说一次给我听。
他的每个内脏都在颤抖,牙齿和舌头更不必说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在陆维止面前演出当初他毫不留恋抛弃的剧目,以他所鄙夷的表演风格。
但是他还是清了清嗓子,在陆维止的注视之下,放清楚口齿,开始说,今天,妈妈死了。
也许是昨天,我不知道。
他清楚地记得他听完之后笑了,放下手里的烟,说,我记得当时我们去看的时候,你没有这种外行人的口水声。
自己当时回答了什么呢。
穆回锦不由得比起眼睛努力回想,但就在答案从尘封的冻土里呼之欲出的瞬间,就被重重的锤门声无情地吓回去了。
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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